下午三点零六分,韩兼非坐在和平纪念碑广场的长椅上,从左手的牛皮纸袋中掏出一把谷物,扔到面前的空地上。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鸽子飞过来啄食。
“我这人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他对身边坐着的短发女孩说,“所以跟不认识的人聊天的时候,话可能就多一些。”
女孩没有回话,只是看着地上争抢食物的鸽子,两只脚垂在长椅下,有节奏地轻轻摆动。
“要试试吗?”韩兼非把纸袋递到女孩面前。
女孩腼腆地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有些不习惯陌生人的搭讪。
韩兼非突然想起一部很古老的电影,里面有一个看上去脑子不怎么灵光的男人,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把巧克力分给每个路人吃,并向他们讲述自己的故事。
“你大概在想,像我这样的恶魔,凭什么可以一边在几百光年外的殖民地发动罪恶战争,一边还能心安理得地坐在‘和平’纪念碑广场,悠闲地喂着鸽子,顺便搭讪一个看上去不谙世事的女孩吧。”他突然笑了。
女孩眼底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与防备,她收起小背包,似乎准备离开。
韩兼非伸手拉住她的手。
直到此时,看起来都很像一个体面的绅士偶遇一个懵懂少女的爱情故事。
“该死,没有角度!”
“好不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不管了,行动!”
“不行!他整个人都在那个女孩身后,我打不到他。”
“你听不懂命令吗?e-94a的动能弹能打穿三头大象!”
“我一定会后悔的!”
一千多米外的另一座纪念碑上,一个平头男人吻了吻胸前佩戴的佛像,扣动扳机。
没有太大的声音,也没有什么火焰,一枚高密度塑料制成的“钉刺”次口径子弹从平头男手中的狙击步枪中飞出,在秋日午后干燥的空气中画出一条笔直的弹痕。
拉过女孩的手后,韩兼非笑着说“看起来他们想连你一起杀。”
说完,他起身拥抱了那个女孩。
不是恋人那种亲昵的拥抱,而是直接将她扑倒在地上。
子弹命中广场地面,巨大的动能将整个长椅轰成碎片,激飞的砖石和木屑不知道会杀死多少只鸽子。
整个广场顿时混乱起来,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太太们扔下宠物绳,男朋友丢下女朋友,孩子哭着找妈妈,鸽子扑啦啦遮蔽了天空。
“你看,”韩兼非趴在女孩身上,轻声说,“只要能杀我,他们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你,包括广场里所有人,还有那边那个正在哭的孩子。”
女孩摇着嘴唇,眼神中一片迷茫,似乎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
“你演技不错,”他接着说道,“要不跟我干吧,反正他们也不可能让你活着了。”
混乱持续不了多久,他爬起来,顺手拉起女孩“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派你这个菜鸟来,不过现在你要想活命,就跟过来!”
说完,他松开女孩的手,一个人贴着墙向广场外跑去。
女孩似乎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行进中,韩兼非突然一个急停,再次将身后跟来的女孩扑倒在喷泉花坛与矮墙中间的阴影中。
在他前方不到两米的地方,另一颗“钉刺”子弹射入墙面,将矮墙壁生生炸断。
子弹是从另一个方向射来的,枪手显然不是一个人。
墙已经被炸开,他知道此时至少两个狙击手都在瞄准这里,只要他一露头,就会被动能弹头撕成一堆碎肉。
“策略很对,”他赞许地对那个女孩说,“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有时候最有效。”
说着,他掏出一只工艺极为考究的古董煤油打火机。
他拨动砂轮,打火机没有打着,却开始冒出浓浓的黄烟。
“这是抗红外和金属探测烟雾,所以待会儿我跑的时候,他们根本看不见烟雾里有什么,”他扔出打火机,像一个优秀的老师在对学生循循善诱,“但持续时间不会太长,你要跟紧了。”
又一声枪响,一枚子弹射入浓烟中。
韩兼非跑入烟雾,根本不去管身后的女孩。
女孩也跟着跑了进去。
平头男换了好几种侦测方式,也没有看透那团诡异不散的云雾,只好调整枪口,去目标可能出现的位置寻找他们的踪迹。
“撤退。”耳中传来同伴的声音。
“目标还未击毙。”
“放弃目标,撤!”同伴的声音干净果断,“警察快来了,剩下的事交给其他人。”
平头男收起狙击步枪,轻轻一抖,将其折叠成一个手提包大小,背起地上的喷气背包,跃下纪念碑高塔。
广场上的韩兼非已经穿过烟雾,来到广场西侧酒吧街的小巷子口。
广场依然乱作一团,酒吧大都还没开门,所以这里相对安静一些。
于是韩兼非听到一些细微而尖锐的嗡嗡声。
他对这种声音很熟,年轻的时候经常听着这种声音入睡。
那是记忆金属通电和伺服电机待机声混合的声音。
这种声音一般只会被用在一种东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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