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会议结束,邵琰刚进办公室,高宇就跟进来递给他瓶缓解疲劳的眼药水。

邵琰一口喝完凉透的咖啡,斜睨一眼,低头短促地笑了声,那一声甚至不能算笑,从胸腔里面挤出来,沉得要命:“我没让你买这个。”

“我觉得您需要。”

高宇递给他的手没有收回,依然伸着。邵琰无奈接过:“不报销。”

高宇笑笑,拿起iPad在上面划拉几下,抬头看向邵琰。邵琰看见他犹豫的神色,点了下桌面:“说。”

高宇便把iPad放到邵琰面前,道:“戒指按照您的想法设计好了,您看如果可以,那边就开始制作。”

iPad上呈现的是一款设计简单低调,但细节之处可见其精巧的银戒。

邵琰当初强调过,最好有独一无二的标记。此刻眼前这款戒指中间镶嵌着方形黑色玛瑙的两侧,分别雕刻出的字样,由戒指中央的半圈螺旋银纹串联起来,正是“邵”和“十”的首字母――两个大写的“S”。

邵琰记得这是他准备向十里恩求婚的戒指。

高宇站在办公桌前等了很久,才见邵琰转开视线:“做吧。”

高宇收回iPad,点头答了声“是”,又公事公办地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邵琰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沉吟片刻,摇摇头,却在高宇快要出门时突然叫住他。

高宇转身,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就听他说:“去查一下他现在住在哪儿。”

邵琰的声音终于带上一丝疲惫,这让高宇霎时有一种荒缪的错觉,就好像石像坚硬的外表在逐渐裂开。

高宇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听完便毕恭毕敬地答应之后出了办公室。

邵琰下班后去了一趟之前的照相馆,相册按照要求原封不动地修复了。拿到东西上了车,却没有立马驱车离开。

邵琰将相册拿在手上,认真打量了一番它的牛皮封面。

在邵琰的印象中,比起简洁的风格,十里恩更喜欢各种各样奇妙且灵气的撞色,他是学美术的,并不喜欢素净的东西。

而手中这本相册的封面却是洁净的米色,除开几条印刻的不规则图形和右下角的logo之外,没有其他花纹。

他变了吗?什么时候变的?

邵琰思及此,心脏突然失重般地沉了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从身体里溜走,双脚悬空一般,一下子没了之前的自信与底气。

邵琰从没有想过十里恩会离开自己,即使对方提出分手,也从不认为分手的理由是因为十里恩不爱他了。

只要还爱,就一定能挽回。

可如果他变了,在自己不知道不关心的时候,那些爱早就慢慢挥发得所剩无几,那么,他们两人就彻底结束了。

彻底结束,代表到此为止,互不相干,曾经的七年完成为过去,今后他的人生与十里恩毫无瓜葛,同样,十里恩往后的生命里也不再需要他。

邵琰无法克制地想象从此两人形同陌路的生活。他想到十里恩有可能和别人共度余生,将他人视为命中注定真命天子,或是为另一个女人带上戒指结婚生子。

相册的页脚被邵琰捏得变形,心口被压着巨石般喘不上气。

就在此时,手机短促地振动两下,将他拉回神来,阴沉至极的面色才稍有好转。

高宇发来的信息,清晰明了地写着一串地址。

邵琰几乎没有过多思考,按照手机上给的位置,开车过去了。

高宇给的地址具体到门牌号,但邵琰只是将车停在那栋楼的道路对面。透过车窗一抬头,就能看到十里恩如今住房的露台和旁边房间的窗户。

邵琰没有打算今天就要见到十里恩,这样守株待兔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今晚过来只是想离对方近一点,隔着一扇窗,看着里面的亮,好像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包括之后的一周,他每晚都会过来一趟。

邵琰恐怕还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其实就叫作想念。

可人总是贪心的,他把车停得离那栋楼越来越近,有时甚至会下车走一走逛一逛,似乎以此就能拉近与十里恩之间的距离。

正因为如此,没过多久,十里恩下楼来扔垃圾,一眼便看见了这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车型。

与此同时,邵琰也在车里看见了他。

他们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面,甚至没有任何联系。

邵琰看见十里恩套着家居服,单薄的身板撑不起来,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头发被晚风吹起一两撮,立在头顶可怜地打颤。

十里恩弯腰歪头,正借着昏黄的光线,仔细辨认这辆离他不到十米距离的车牌号。

邵琰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到像是要把时间凝固,永远停留在此时,十里恩能永远站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

然而待十里恩确认完毕,邵琰便清晰地看见他整个人僵硬片刻,如临大敌般快步离开了。

和预想的一样,邵琰自嘲,他果然了解这个人。

之后几天邵琰依然每晚都去,时间早或晚,脑海里想的是那天十里恩逃跑的背影。

他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分明是曾经会在怀里撒娇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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