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俩纷纷得了风寒过世了,家中剩余粮食被其远亲戚瓜分后,他被赶了出门。哪怕不择手段,最终依旧回到与从前一样的乞讨生活。

曹植先关切询问了他的感觉,见他满脸感动,心下不置可否。

说到名字时,王奇凝视着小乞丐的脸淡道:“你与我也算有缘了,你愿当我的干儿子么?”

小乞丐浑身一颤。

他似乎想起了昔日在第一位养父手下乞讨的恐怖画面,一时间表情有些惶恐。但见王奇面无表情,眼中亦无邪念,期期艾艾地垂下了脑袋:“小的、小的听少爷的……”

曹植眸中诡异转瞬即逝,而后温和笑道:“无碍,你何时愿意认老师做干爹便何时。”

又获得了小乞丐泪眼汪汪的感动。

干爹没认成,名字还是要取的。曹植瞧着他面上几近无懈可击的表情,淡道:“我见你为人机敏,今日开始你便单字为敏吧,在你认干爹前,我们唤你阿敏。”

阿敏挣扎着爬起身,在床上给曹植磕了个头:“阿敏见过少爷,见过王先生。”

曹植微笑愈深。

这些日子曹植的重心放在了与王奇商量经商路途以及如何避险上,他将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都提了出来,才送走了王奇。

王奇走之后,这个空无一人的家中显然也不适合住人。

曹植心有计较,先取了张纸写下了一长串简体字、阿拉伯数字以及脑中存在的一些数学符号,待阿敏熟记片刻,再令他用未受伤的右手写出这些与他们而言莫名其妙的东西。

然后曹植瞧着歪歪扭扭却并无差错的部东西,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此人倒真是有些不凡了,至少在记忆方面确非常人,一切便待他养好伤再说罢。

只是来历不明的人是不能带回府中的,曹植便请小厮将他带去了家中,给了些麦粮请家人代为照料,顺带也得到了这一家人的感恩戴德。

曹植待人一直很温和,从无高高在上的表情,这一点自然获得了许多人好感。事实上在苛捐杂税繁重、稍有罪行便受酷刑惩罚的乱世,只要主子们对奴仆和颜悦色些,偶尔再大方打点小赏,大多奴仆皆会觉得主子仁慈,继而愿死心塌地跟上一辈子的。

是以四年潜移默化,曹植无形之中也得到了几名年轻仆人的忠心。

不过以曹植行事之低调,众所周知府中最为仁慈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曹冲。

大约是那日称象的缘故,曹冲之聪颖、平素待人之谦和,在众人眼中已是神童典范。曹府院落中各夫人们教训自家不长进的儿子时,都会似模似样感叹一句:“瞧瞧你们六哥曹冲,若你们能有他一般聪明,娘亲便放心了!”

曹植略有耳闻。

这是太过正常之事。母亲们总希望孩子如潜龙,是以耳提面命要求他们学习前方更好的那一条龙,岂知孩子懵懵懂懂之间,潜意识已知尊严嫉妒,终使得这些孩子们愈加怨恨曹冲。

好在卞氏从不管曹冲如何,从来只淡淡过问他与曹丕的学习,淡淡夸奖抑或劝诫。

十一月近年关时,曹植总算是空了下来。

在卞氏处吃了晚饭,再陪她聊了片刻,他便与曹丕一同回房休息了。

他出门时,东方已挂了一轮细细的弯月。视野尽头天幕昏惑,星子闪烁。

若不是天太冷了,这其实是个非常美丽的夜晚。

曹植一手被曹丕拉着,一边微仰头欣赏天幕美景。他总觉得此般干净的夜空是后世极少见得,如今他身在此地倒也能一饱眼福。

曹丕走在他身侧,也并不说话。

事实上,他已有许久未同曹植好好说话了。

他将脚步放缓,借着雪色淡淡凝视身旁依旧只到他胸膛的弟弟。

年近十二岁的少年,五官已部长开了。他的肌肤很白,双眼很黑,清秀温雅之中自有一分棱角。将来既不会太过漂亮,亦不会显得逼迫。

——不出五年,必是十分耀眼。

曹丕念及此,心中一时说不出滋味:“四弟前些日子在做什么?”

这一年来曹植虽不似从前无论何难题都来询问自己,但与他相处的时间亦是最长的。然这一个月以来曹植非但不来找他了,更是行色匆匆,有时连话都不与他说一句便匆匆回自己院子了。

曹丕不太愉快。

但他是哥哥,哥哥如何能因这些小事生弟弟的气呢?是以他一直按捺不发,直至今日曹植看起来不忙了才似漫不经心开口。

曹植眨了眨眼。

他很快编好了理由,甚至微笑无懈可击:“前些日子先生要植写一篇文章。只是其中涉及到一些植未曾学过的,这些日子在认真学习呀。”

曹丕皱了皱眉:“你才学完《诗经》,先生就布置很难的课业?”

曹植叹了口气。

这句话其实并没有说错,杨修布置的课业总是奇奇怪怪的,虽然纠结却也能在截至范围内写完。

也不知杨修是当真如此了解他还是误打误撞碰上。

看曹植此番表情,曹丕心下好笑。他摸了摸曹植的脑袋,淡道:“二哥还以为你看上了某个小姑娘,整日思念都没空来理二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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