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x年xx月xx日(十六岁)我每天都盯着手机,没有等到他打来的电话或是发来的短信。

是不是他不愿意跟我做朋友?还是已经记不得我是谁了?又或者只觉得我是个跟他开玩笑的陌生人,没有当做一回事?是因为听说我脾气不好吗?可是……明明是他们先欺负我和妈妈,我才会对他们不好的。

我知道他是很温柔的人,才会把我从路边捡上车。

可我一点都不温柔,他是不是不喜欢我这种人?我每天晚上都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有时候莫名觉得委屈,鼻子一酸,又被我憋回去。

脑子里各种纠结难受的想法缠绕着我,直到我在网上看到了军区公布的烈士名单。

……越顾水。

开始几分钟我甚至没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是那个不久前还见过的、笑着摸我头发的姐姐,变得跟妈妈一样,躺在小黑盒子里,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吗?我突然觉得很害怕,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我不要她帮我送那封信了,她能不能不要死掉?xxxx年xx月xx日(十六岁)我悄悄去了他姐姐的葬礼。

跟我模糊记忆中一样压抑的黑色。

他站在那,在人群里,一身黑色,立在墓碑前没什么表情。

手里抱着一束百合花,沉默地弯腰鞠躬,然后把那束花放在墓碑前。

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眼眶是红的。

那天万里无云,太阳照得那么亮,好像把所有的光和温暖都送给了人世间的我们。

可是为什么还会有人永远在冰冷冷的黑暗里闭上眼睛呢?死掉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死掉了,就会把好多人的心脏剜下一块来带走。

他们于是会永远怀念她,可是再也见不到她。

此后看到的旧物新景,都是她,也都不是她。

xxxx年xx月xx日(十七岁)我很久都没有看见过他了,久到我又自己度过了一个生日。

这次遇见他纯粹是意外,但我还是很高兴。

或许是让我觉得高兴的事情太少了,每次我都会好好地记下来,梦到妈妈的时候说给她听。

这次是皇室的宴会。

我原本不想来的,但是他们都在房子里太烦了,我就一个人跑来了。

我找了个小角落坐着吃东西,没注意手机掉到地上去了,等我弯腰伸手捡起来时,一抬头就看到了大厅另一边的他。

将近一年没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已经结束分化期的缘故,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了好多。

他穿着西服,端着酒杯跟旁边的几个人聊天,脸上带着笑,眉眼很温和。

那些人应该是他的朋友吧?……我看到江盼了。

他站在他旁边,跟他讲话,偶尔也跟他碰杯。

……说话时他也都在笑的。

对了,江盼也是他的婚约候选对象。

所以江盼……是他的恋人吗?xxxx年xx月xx日(十七岁)我开始分化了。

嗓子痛发烧了好几天,去看医生才知道我开始了分化期。

……我其实原本没抱很大希望的。

跟姨妈那样讲,也只是想能有个可以名正言顺跟他做朋友的机会。

反正最后跟他结婚的不会是我,也无所谓什么骗不骗人了。

可是我分化了。

十七岁才开始的分化,初步检测结果是oga。

我以为我不抱其他想法的。

可是知道消息的时候,好多我以前刻意没想过的事情一下子都冒出来了,我有次看镜子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在笑。

我想起很久以前老师上课时讲过的一句话,说我们的本质欲望里有贪婪。

……是。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分化这件事,让我变得更加贪心了。

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我敢想的东西变多了。

我坐在一个小屋子里,四周裹得严严实实,它戳开了一层窗户纸。

于是我往外看去,才发现那里的飞鸟和云、风与繁花,都可以诉说着那样盛大又隐秘的喜欢。

……我知道「朝暮」有种试剂,可以强行人为提升信息素浓度。

我用了妈妈从前留给我的财产,花了很多钱、在网上问了很多人才偷偷买到。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其实明明什么也没想,明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是固执地要去做一些无用功。

xxxx年xx月xx日(十七岁)我拿到试剂了。

咖啡馆里送来试剂的人又警告了我一遍注意事项:每支试剂都有编码可以追踪,只允许自己使用,效果不定、最多只能提升一个浓度等级,可能会产生副作用,并且对身体损伤不确定。

我把那支装着透明无色的试剂的针筒藏在枕头里。

最新一次的检测结果显示,我的信息素浓度已经是B等了,78%,浓度不算很低,分化期结束前都有继续升高的可能。

我没有注射。

那支试剂就像一片幻象,拿在手里,好像这样就可以叫自己安心一些,高兴一些。

xxxx年xx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