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董阿九帮铁蛋背了锅,遭铁蛋老娘一顿臭骂,骂的是狗血淋头。说他穷酸书生不当人子,把个八岁的铁蛋当牛使,心既狠来手且毒,不是个东西。

好在董阿九从铁蛋口中得到了张家七姐妹在涤垢泉沐浴的秘密,算是聊以慰藉。

可铁蛋在告知董阿九涤垢泉的秘密的时候,隔墙有耳,被人听见了。

听见涤垢泉三个字的人,不是别人,是铁蛋的亲娘舅,他泼辣老娘的亲弟弟,名字换做刘阿牛。

刘阿牛年近二十,家业俱无,平时靠着给大户刘家放牛和姐姐暗中的接济过活。也是个浪荡子。

得知涤垢泉的消息,刘阿牛顿时上了心。

张家七个姐妹,那是董家村的花儿,是个男人谁不惦记?更何况刘阿牛这样的浪荡子?但大户刘家的幺儿刘岷在前面阻着,刘阿牛害怕刘岷,平常不敢表现出来。

这回得知张家七个姐妹经常在涤垢泉沐浴,心里立刻猫爪子似的,瘙痒难耐。

较之而言,董阿九虽然是个穷酸,却总算知礼。得到涤垢泉的秘密就觉着足够了,藏在心里,反倒没有多余的想法。

可刘阿牛不同,这是个浪荡子。

他琢磨着等张家七个姐妹去涤垢泉沐浴之时,若能瞧上一眼,那该多过瘾?

但一个问题摆在面前:涤垢泉在哪儿?

刘阿牛不知道。

他心想,既然消息是从铁蛋口中说出来的,说不定铁蛋知道涤垢泉的去处。

第二天上午,刘阿牛赶着大户刘家的五六头牛特意绕道,经过河边的时候,找到了也在放牛的铁蛋。

就拉着铁蛋说:“铁蛋,舅舅平时对你好不好?”

铁蛋瞧着他,眼珠子一翻:“不好。你偷我家的粮,我还没告诉我爹呢!”

刘阿牛一脸黑,一把捂住铁蛋的嘴:“话可不能乱说。谁偷你家的粮了?那是拿,知道不?我拿我姐的粮,那是偷吗?”

“是!你就是!”

铁蛋犟着。

刘阿牛一看不是办法。暗恨自己平时没多讨好这小子,还经常欺负他。

就道:“这样,我总算是你舅舅,对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铁蛋,你跟我说,涤垢泉在哪儿?告诉舅舅,舅舅下回去亭上给你买糖吃。”

铁蛋一听:“哦!我知道了,你也不怀好意,想着张家的姐姐们呢!”

“别乱说!谁想着张家的娘们了!”刘阿牛一听,赶忙否认。这毛孩子嘴巴大,说不定一转身村都知道他破落户刘阿牛觊觎张家姐妹的事。

被刘岷知道就糟了!

他靠着给大户刘家放牛为生,一旦被刘岷知道自己的色心,一顿暴打难以幸免不说,还会丢了生计。

急切间心下乱转,道:“我是给刘岷刘少爷打听呢。”

铁蛋听了更不愿意,道:“刘岷是个坏人,我才不告诉你!”

刘阿牛急了,抓起一顿打,把铁蛋屁股打肿了,打的铁蛋满脸泪花,终于告饶。

才晓得,原来铁蛋也不知涤垢泉在哪儿,只是无意间听张小七说起涤垢泉,就仨字。

放过铁蛋,刘阿牛赶着牛群,骑着一头老牛唉声叹气,自言自语道:“欸...张家七个姐儿美如天仙,早晚给刘岷那苟入的糟蹋,真是不甘心。老牛啊老牛,你说我刘阿牛变成刘岷,生在大户家该多好...”

老牛哞了一声。

也就这个时候,李婆婆进村了。

李婆婆作为十里八乡数得着的媒婆,进村就给有心人瞧见了,有心人瞧见了,刘岷也知道了。

于是在去往张家宅子的路上,刘岷带着几个家丁把李婆婆拦住。

“我把你个老虔婆,不知道张家姐妹我刘大少要定了,敢来说媒?今天不打断你一条腿,你不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话,刘岷就要动手。

李婆婆昨天听了张四的话,心里有底气。

道:“莫急,听老身一言,你若还想动手,老身任你打。”

刘岷也不怕李婆婆跑了,她老胳膊老腿,能跑哪里去,便不急,道:“好,我看你老虔婆能说个什么一二三来。”

李婆婆就道:“老身确是有意与张家的姐儿说媒,可刘岷啊刘岷,你知道我为谁说媒吗?”

刘岷撇撇嘴:“谁?”

李婆婆道:“河对面的田庄,你这小儿知道不知道?”

刘岷听到河对面田庄几个字,神色忍不住一动:“河对面的田庄?!”

“不错。”李婆婆道:“那可是大官人家,刺史使君。刘岷,你家也算大户,可你摸着你心口给老身说说,你家与河对面田庄比一比,谁惹得起的谁?”

刘岷虽是浪荡子,却非榆木疙瘩,什么好什么坏,什么惹得起什么惹不起,他是知道的。

河对面的田庄,五六年前就是朝廷大官的家产,当初刘家还备了厚礼上门拜访,却不由分说被人赶出来,是根本瞧不上。

那样的人物,嘴巴里蹦出个字儿来,刘家就得家破人亡。

所以这些年一不敢招,二不敢惹,只当平行线两条。

可万万没想到,张家的姐儿,竟给田庄牵扯进来,这下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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