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了!皇贵妃差人来禀,四阿哥从御花园假山上摔下来了。”
德妃听到这话,怛然失色,顾不得衣裳是否规整,丢了手中的绣绷便往外奔,身后宫人从未见过德妃如此慌乱,忙不迭跟了过去。
宫里有规矩,嫔位以下不得抚育皇嗣,那时的德妃还仅仅是一位贵人。
从生下胤禛那一刻,她就远远瞧过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话,便被嬷嬷抱去了承乾宫。旁人都说,四阿哥有福,能承贵妃娘娘抚育。微君惯听不得这些话,明明是她的儿子,缘何要旁人来管教,还要唤旁人额涅?
当她眼睁睁看着胤禛与佟贵妃母子日渐融洽,而自己却只能从小腹上妊娠纹路找寻胤禛曾属于她的痕迹时,她多想冲到清瑜面前,将胤禛抢走。她无数次哀求玄烨,换来的却只是一个对她而言毫无意义的嫔位。
夜深人静之时,微君常常会走到承乾宫外,隔着一堵红墙思念,她盼望这月夜能日日圆满,但玉盘只为十五而留。以至于微君忧思成疾,七公主不足月便殇。
德妃见了清瑜,垂泪问道:“四阿哥伤得要紧吗?”
清瑜忙起身安抚道:“太医来瞧过了,不过是皮外伤,养息两天,自然愈。”
德妃走到床前,看见躺在床上的胤禛,仔细端详着他,似乎比上次在承乾宫见到他时圆润了些,可是额上的伤让德妃心头一颤,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回头问向清瑜:“敢问皇贵妃娘娘,胤…四阿哥是怎么摔下来的?”
清瑜道:“随侍的奴才道是四阿哥不小心摔下去的,本宫已严加责罚过了。”
‘不小心’三字令德妃心头一颤,她有些生气道:“随侍阿哥是头等的大事,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清瑜尚未开口,殿外黄门高呼,便随了德妃行礼去。
玄烨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瑜暗自叹气,伏身跪拜道:“这一切都是妾身之过,昨日胤禛央求妾身想去御花园玩耍,妾身应允了他,便差了几名随侍太监陪同,谁知胤禛不小心从御花园假山摔了下来。太医虽来过,说是皮外伤,但都怪妾身不该允他去。”
玄烨扶起清瑜道:“这不怪你,只是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小心摔下去,你问得可仔细了?”话音一转,扬声朝梁九功道,“去把随侍四阿哥的给朕找来,朕要一一审问。”
玄烨看着堂下内侍,怒道:“你们说,四阿哥怎么摔下来的?”
“奴才陪四阿哥在假山玩耍,四阿哥想要去摘山上的花,结果脚下一滑,奴才还未来得及抓住,他便摔了出去。”
一旁德妃抢白道:“你胡说,御花园假山哪里来的花!”
那内侍吓得连连磕头道:“奴才不知,四阿哥确实是因为去摘东西摔下去的……”
德妃上前急道:“陛下,这奴才分明一派谎言,四阿哥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掉下去,难道产生了幻觉不成?”
玄烨道:“你等若不说实话,便自行去慎刑司领罚吧!”
那内侍磕磕跘跘半天才道:“陛下息怒,是…是太子,太子殿下路过假山与四阿哥起了争执,一气之下推了四阿哥……”
德妃大惊失色道:“怎…怎会是太子,太子怎么会做出如此事来?!”
玄烨拍案道:“一派胡言!”
德妃又问道:“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内侍道:“太子殿下威胁奴才等人,胆敢说出去便要将奴才处死!”
玄烨怒骂道:“拖出去,杖责一百!”
内侍早已面如土色,斛觫不止:“陛下!陛下!奴才句句属实,若有半点假话必遭天谴啊!”
宫里忌讳,断不会轻易拿誓言作注。玄烨一时缄默,德妃正欲上前,被清瑜拦住。
“额涅……”
清瑜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是胤禛醒了,玄烨忙上前问道:“孩子,你醒了?”
胤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住,扯着被子往后退了退,玄烨继而道:“告诉汗阿玛,是谁推的你?”
胤禛瞥了清瑜一眼,不安回道:“是…是…是,胤禛自己不小心摔的。”
玄烨狐疑道:“当真是自己摔的?”
胤禛迟疑点点头:“嗯……”
玄烨又道:“那朕问你,当时可还有其他人在,比如,太子?”
胤禛不知所措,低头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玄烨心头一泠,回头叮嘱清瑜道:“此事朕会处置,好生照顾他便是。”说罢,便朝外走去。
德妃见玄烨远去,上前问向胤禛:“四阿哥,可有伤着?”
胤禛十分生疏的看着德妃摇头。而德妃心里想的百般词句到了此刻竟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暗自拭泪,清瑜见状递了鲛绡予她。
“多谢娘娘。”德妃望向清瑜隆起的腹部,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毓庆宫外,几只小鸟在玉簪树上跳跃,吵醒了夏日中的晨曦,宫里的玉簪感受到晨曦的爱怜,尽情的舒展花瓣枝叶,让毓庆宫显得更加静谧。玄烨望着满树的玉簪,仿若回到八年前初植玉簪的景象,昔日小苗枝桠,今已亭亭如盖矣。斯人却再不复存。
玄烨双眉紧蹙,梁九功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