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中常有贫民迫于饥荒。而我家身为里豪,虽也不富裕,但日子还能勉强过去。”
“于是我便向大父提议,损有余而补不足,拿出我家一百石粮食来,存于这义仓之中,以备不时之需。若是遇上有田亩遭了虫害绝产的人家,便可向大宗请求,查得情况属实,可得一旬口粮,帮他们熬过青黄不接,免得出现饿坏人的惨事来。”
第一柳在一旁都听傻了,他们里也是贫富不均,但他从没生出这样的念头来,这第五霸祖孙俩,果然是野心勃勃,从内到外都在收买人心啊。
倒是景丹来了兴趣:“受灾族人用了义仓的粮,是赊贷么?要交利息么?”
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皇帝王莽推行的“五均”之政跟第五伦这义仓挺像的:在常安和其他几个大城市里,设了钱府丞为百姓提供贷款。
短期小额叫赊,不收利息,让人解喜丧燃眉之急。长期的叫贷,期限较长,帮城市里的工商创业用,按借款者纯利润额收取年利十分之一……听上去挺好的,不过据说已经被下面的人玩坏了。
第五伦也从第四咸处听说过这政策,当时就觉得邪门,若是王莽再给这机构取个名叫国家银行,第五伦差点就以为他真是穿越者了!
不过那五均赊贷只在大城市里,与县乡无关。
第五伦向景丹解释道:“没有利息,这是大宗救助族亲之举。而且有了我家带头,里中较为富庶的几户,诸如里长、里父老,也愿各出五石粮存入义仓。先如此施行一年,往后遇上丰年粮贱,里人亦可将多余的粮食送来,粟麦一石,贫富差等。遇上家中有喜丧之事急着用粮,便可以取得两倍的粮食,一年内还上即可,不用去外面赊贷高利。”
这义仓也是后世南方宗族制度标配,就当是宗族基金了,第五伦已经和第五霸说好,分出五顷地为义田,租给贫穷族人,收取的租金缴纳义仓,加上“说服”富户及里民自愿捐献点,让义仓不空。
只要没有人监守自盗,只要保证大宗信誉不倒,应该不会崩盘,有了它做资金保障,之后兴义学,练义兵,加固里垣等事才能办起来啊。
但他家用粮缺口又大了,得快点想到飞速集粮的法子啊。
“这义仓由谁来管?”景丹越来越感兴趣了。
“现在由我管。”第五伦拍了拍腰上的钥匙。
景丹颔首,眼中有激赏之意,却没有过多点评,继续往前走,没多会又停了下来。
他们已经来到里中洼地,这儿是粪坑,如今在坑边上一左一右,各建了一个厕溷。
但与一般厕溷不同的是,墙上写着字,画着图。
景丹掩着鼻走过去,却见那厕溷墙壁上,左为“男”,还画了两个圈夹一根直线。右边为“女”,则是两个圆圈中缀有两点,懂的都懂。
里中几乎都是文盲,要他们认字太为难,记左右也不容易,但有了这言简意赅到有些许不雅的图,总没人会走错。
这也是第五伦让人修的,无他,只因里民们方便太过开放狂野。很多人家没有厕溷,男人便跑到粪坑来解决,下裳一撩直接尿,甚至不顾路人目光一蹲很久,还有聊着天借厕筹的。
每次第五伦路过看到这一幕,都会眉头大皱,习惯了后世卫生文明的他,已经无法接受这光景了。
而那些贫民家的女子不好意思这样,便结伴去田间草中行方便,走老远憋坏了不说,若是不小心被人撞见或无赖儿偷窥,又是一出尴尬。
第五伦倒不是为了堆肥啥的,只是觉得……
这是中国,不是印度啊,焉能如此!
于是第五伦便让人修了这两间屋子,男女两厕间立了墙,男厕三个蹲坑,女则有五个。
在他看来,这本是寻常小事,景丹却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将第一柳打发到一旁,只招来第五伦,神情严肃,声音压低:“第五伦,我问你,你是如何知晓还未实施的朝廷诏令?”
啥诏令?第五伦一脸懵逼。
景丹道:“近来有人从常安回来,与你说过什么朝中机密?”
第五伦否认:“前些时日倒是有做商贾的亲戚来访,但吾等岂敢妄议朝政?”
见第五伦作此神情,不似有假,景丹更诧异了,其实此事再过三两日便世人皆知,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他思索后道:“陛下昨日刚刚发来诏令,说孔子初仕,为中都宰,制为养生送死之节,长幼异食,强弱异任,男女别途,路无拾遗,器不雕伪,而今欲效仿孔子之政推行教化。这其中一项,便是男女别途!”
“可不止是路上要男女分道,陛下出巡见常安路厕男女混杂不分,易生乱淫有污道德之事,便下诏令,要常安及天下郡城中的路厕,统统改成男女分开!厕中要有隔墙。”
这事,负责掌管教化,又是郡大尹亲信的文学掾景丹自然知道,只是王莽没要求厕所墙上写字画图罢了。
皇帝王莽的圣人之意,与第五伦在里中所为,竟是不谋而合?
景丹还是不信,最后一次问他:“第五伦,你实话实说,究竟是从何处得知了消息?你说出来就好,我绝不会泄密,更不会追究。”
“文学掾,我确实不知,这第五里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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