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己当时也是有反应的。

幸好他脸皮薄,纵使泡温泉也习惯穿着浴袍,身都挡的好好的,没有让人瞧见,不然他的脸就没地方搁了。

可墨燃究竟是为什么会……

夜里,他躺在床上,默默地想了很久,也不敢去想象——或许墨燃也喜欢着自己。

这个念头实在是太疯狂,也太羞耻了。

只是小心翼翼地想“也许墨燃也喜欢——”

“自己”两个字都没有来得及在脑海中露面,楚晚宁就恶狠狠地把掐了自己一下。一双凤眼明亮清澈,却又闪烁躲藏。

他连这个句子都不敢想完整。

毕竟自己又凶又爱打人,嘴巴毒脾气不好,长得又不似师昧那般绝代风华,年纪也不小了,即使墨燃喜欢男人,也不会瞎了眼看上自己。

他就这样高傲着。

而他的内心,其实早就因为被人冷落太久,被人畏惧太久,在这样漫长而孤独地行走中,渐渐地自卑到尘埃里去。

第二日醒来。

墨燃和楚晚宁在客栈走道相遇,两人各怀心事,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没有先说话。

最后,是墨燃先佯作无事,朝楚晚宁笑了笑:“师尊。”

楚晚宁松了口气,他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见墨燃选择了对昨天的事闭口不提,那么他也正好从善如流,一如往常,淡淡地点了点头。

“既然起了,就去把师昧也叫起来,我们准备一下,就可以去旭映峰了。”

旭映峰顶终年积雪,十分寒冷,即使是体魄强健的修仙之人,也难敌如此严寒。楚晚宁去裁缝店里给徒弟们买了御寒的斗篷,手套,让他们等冷了穿起来。

抽着水烟袋儿的老板娘咧着朱红大嘴左右招揽,一会儿跟墨燃说:“小仙君长得英姿飒爽,你看着黑底金龙分水大麾,这蜀绣是顶顶好的,光就这龙眼睛,我精雕细琢,绣了三个多月才完成呢。”

墨燃讪讪笑道:“姐姐嘴真甜,可惜我是上山求剑,不必穿的如此郑重其事。”

老板娘见这个不成,又拉住师昧:“哟,这位仙君样貌可太美啦,瞧上去比咱们岱城最漂亮的姑娘还标致三分。仙君,要我说,这件蝶戏牡丹的红斗篷最衬你,试试看?”

师昧苦笑:“老板娘,那是女儿家穿的吧。”

薛蒙因不喜爱逛街看衣裳,自命清高不肯过来,只在原处等着。楚晚宁就替他选了件黑底紫边的斗篷,风兜檐口围着圈儿兔毛白边。

老板娘说:“仙君,这衣裳你穿有点小,少年的身形穿了才差不多。”

楚晚宁淡淡道:“给我徒弟买的。”

“哦,哦哦。”老板娘恍然大悟,旋即笑道,“真是个好师父啊。”

可能是生平第一次被唤作“好师父”,楚晚宁身形一僵,脸上虽然绷着不动,但走路的时候,却同手同脚了好几步。

最后墨燃挑了一件青灰斗篷,师昧是月白色,楚晚宁拿了件素白的,一件黑底紫边的,结了帐,去和薛蒙回合。

薛蒙一看自己的斗篷,眼睛就瞪大了。

楚晚宁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没什么。”

然而等楚晚宁转头走远,薛蒙以为他听不见了,就颇有些嫌弃地看着斗篷的滚边,小声嘀咕道:“紫色?我不喜欢紫色。”

却不料楚晚宁的声音冷冷传来:“啰里啰嗦,不穿你裸着上去。”

薛蒙:“…………”

不紧不慢地赶了最后一段路,四人在天色渐暗前,终于到了旭映峰脚下。

旭映峰灵力充沛,多灵兽异禽,就算是道士,没有些斤两,也不敢贸然上山。

不过有楚晚宁在,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楚晚宁凭空凝出三朵晚夜海棠花,有驱灵退邪之效,佩在三个徒弟的腰封间,而后道:“走吧。”

墨燃抬头,看了看隐匿在夜色当中,上古巨兽般死寂而卧的巍峨峰峦,端的便有万千感慨涌上心头。

那一年,他就是在旭映峰昭告天地日月,妖鬼神魔,他墨燃已不满足于修真界的踏仙君,要自封为人界之主。

也是在那一年,在旭映峰,他同时迎娶一妻一妾。

他还记得那个妻子的脸,宋秋桐,修真界的绝代美人,五官从某一个角度看去,像极了师昧。

他不是个顾及礼仪廉耻的人,并未按烦琐的规矩三媒六聘,当时他就那么牵着宋秋桐的纤纤素手,拉着那个盖着红巾帕的女人,拾级而上,万级台阶,他们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

后来宋秋桐腿脚疼了,走不动了。

墨燃脾气也差,掀了她的盖头就要凶她。

可是朦胧月色下,宋秋桐一双委屈隐忍的秀气眼眸,像极了化为九泉白骨的那个故人。

厌憎的话语凝在嘴边,颤抖些许,最后说出口的却是:

“师昧,我来背你吧。”

宋秋桐按辈分,如若和他是同门,确实是他的师妹,因此她对这个称呼只是微微一愣,还道墨燃灭了儒风门门,就自然把儒风门归进了死生之巅,叫师妹也不是不可以,于是笑了笑,说道:“好。”

最后几千级台阶,踏仙君,人界之主,黑暗之君,就是那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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