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的穿过繁华的街道,纪容小心地推开车窗露出了一条缝隙,一时间小商小贩的吆喝声,买菜的讨价还价声拉近了许多,仿佛近在咫尺。

她太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了,真实,有烟火气。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世间该有的样子。

一炷香的功夫,马车终于在挂着描金黄花梨木大匾的周家大门前停了下来。

纪容不是第一次来外祖家了,可再次到此,心境却是不同了。

从前她不谙世事,只觉得外祖家雕梁画栋,黛瓦白墙格外漂亮,如今却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若是前世自己同周家如现在一样联系紧密,他庄明浩还敢那样肆无忌惮的宠妾灭妻吗?敢寻个由头就把她送去田庄吗?

一切都不可能再有答案,只是她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

周家大开正门,仆妇们整齐的站在门口迎接,场面宏大,周氏却是提着裙边,视若无睹的小跑了几步又猝然止步,母亲这是近乡情更怯吧!

纪容很喜欢这样真情流露带的母亲,没有了纪家繁琐的条条框框,在周家,她是外祖父外祖母捧在手心里的唯一的明珠。

“元娘,元娘回来了?!”

一道又惊又喜的声音从周府里传了出来,接着一个看起来至少有五十来岁的妇人由丫鬟搀着匆匆走了出来,周氏见了,两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已是泣不成声。

纪容眼泪汪汪,这就是她的外祖母,周许氏。

早年操持家业,又因母亲出嫁后膝下寂寞,年纪不大却早生华发,明明只有四十多岁,看着却如同六十老妪,叫人心酸不已。

“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周许氏的声音发颤,抱着女儿不停的说着你可回来了,惹得众人都鼻头发酸,文氏带着自己的儿女上前去搀了周氏起身,一边安抚周许氏:“大伯母可别哭了,堂妹这才回来,一路的奔波赶路,咱们先进屋去吧。”

周许氏闻言连连点头:“对对对,先进屋,咱们先进屋去说话。”

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周氏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转身唤着:“容姐儿,快来搀着你外祖母!”

一家人热热闹闹得进了府。

周许氏身边的林嬷嬷却是止不住的抹眼泪,“小姐这下回来了就好了,就好了!老夫人她日日夜夜的念着小姐走到哪儿了,什么时候到,听得老奴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盐林位处江南,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风光无限,景致怡人。

周家是盐林大户,周府采用的徽式建筑的传统建法,黛瓦白墙,高墙封闭,马头翘角,青砖门罩,石雕漏窗,色彩典雅大方,古朴自然。

比起京城的朱甍碧瓦,浓墨重彩,纪容更喜欢周家的色调,有种让人沉淀安宁的祥和之感。

穿堂会水的天井下用两尺长的椭石凿了一个玲珑鱼池,精工巧匠引活水交替,缸底生了水草,布上形态各异的糙石,看着野趣横生。

周氏转身就看见纪容停了下来,躬着身子看池子里的鱼,她不由的扬起唇角,眸中暖色渐生,温声喊着:“容姐儿,我们去看外祖父。”

纪容这才站直了身,朝着周氏小跑过去。

祖父住在正房的小阁楼上,木地板上倒映出人影,一尘不染。

此时的外祖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纪容站在人群外面,只听见母亲的哭声,还有外祖父含混不清的声音。

外祖母走了出来,无声的抹着眼泪,纪容小心的挪着步子走到周许氏身边,一言不发。

有时候哭泣并不是多么丢人的事,哭出来远比憋在心里强多了。

周许氏心情微微平和才发现了纪容,她乖乖的站在自己的身边,小小的一个人儿,看起来让人心疼得紧。

“小丫头,你站这儿做什么呢?”

周许氏一脸宠溺的低身看着外孙女,纪容张开手臂抱了抱她,“我喜欢外祖母,也喜欢外祖父,容儿也难过。”

有种莫名的暖流从周许氏的胸口淌过,寂静无声却又那样的无法忽略。

周家打算把周家一半的产业都分给周家独女周岚清的消息传来时,纪容大为震惊。

这事儿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沈妈妈叹了一口气:“只怕这事儿难办,周家如今还住着周盛昌和周仕贵两兄弟呢,附骨之蛆,准儿想分一杯羹。”

纪容却并不这么以为,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

而且周盛昌虽说是依附于外祖父外祖母生活,但也帮着打理产业,倒也不能说别人是附骨之蛆。

金箔动人心!周盛昌和周仕贵两个表舅对周家产业动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他们也该明白,母亲是外祖父唯一的女儿,外祖父这样做并不为过。

纪容当即就跳下床,拉着沈妈妈悄声道:“我们去母亲那儿。”

沈妈妈迟疑:“这会儿老夫人还在夫人屋里呢,我都过去会不会……”

纪容却不依,用力的晃着沈妈妈的手臂拉长了声音喊:“我要去,我要去嘛!”

沈妈妈没法,只好抱了纪容往周氏那儿去。

初月见了沈妈妈,行了礼就压低声音问:“沈妈妈怎么过来了,夫人在屋里和老夫人说话,这会儿只怕不方便。”

纪容噔噔噔的跑过去,用力的去拍门,谁敢拦她啊,周氏听见了动静连忙起身开门,见是女儿,脸上的不虞之色就瞬时消散了。

“容姐儿这是怎么了?”

纪容探头就看见坐在罗汉榻上的外祖母周许氏,她眼底闪过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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