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指着自己,遂扔出一张,嘻嘻一笑,“该您摸牌了。”

自从离了唐家,曼春见父亲的机会越来越少,既然今天父亲要来,曼春自然是要多等一等的,谁知这一等便又是一天。

陪着孔氏玩了一上午的叶子牌,曼春心不在焉的,叫人赢去了不少,丁氏把孔氏哄得高兴,又有心放水,最后曼春算了算,竟还赢了一两多银子,因才过完中秋,梨桃瓜果是不缺的,孔氏便打发丫鬟去有名的糖糕店“罗三益”买了些上好的糖果点心,四下分了分,都道好吃不腻。

用过午饭,曼春被孔氏搂着歇了个午觉,睡醒了继续围着牌桌“厮杀”。

曼春想到过,这位老太太来京城,嫡母王氏娘家那边不知是否收到了消息,两边还有没有来往?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就丢到了一边。别说这些事本也用不着她来操心,就冲着她生母和亲舅舅曾经的遭遇,两家便是断了来往也没什么稀奇。

几个人照旧围着牌桌打发时间,只是丁氏下午忙了起来,不像上午那会儿得闲了便过来玩上两圈,因唐辎定下晚上要来拜访,丁氏下午便紧盯着厨房,又安排人布置宴客的屋子,孔氏偶尔想起什么,还会打发人去提醒丁氏,颇为重视的样子。

王家不仅有从山东带来的厨子,还有两个会做淮扬菜的,白案红案都能拿得出手,曼春听丁氏报给孔氏的菜单,足有三十多道菜,南北菜式、山珍、海味、陆鲜,样样齐。

看到这般情形,曼春悄悄松了口气,她就怕因着母亲的缘故,外祖母这边会给父亲难堪,如今看外祖母和舅母的态度,想来应该不会出现那种尴尬。

商量完了菜单,孔氏又道,“咱们晌午吃的那两道点心挺好,曼春爱吃,你叫厨房备下,她爹接她走的时候捎上。”

曼春忙道,“不用了,外祖母。”

孔氏笑道,“客气什么,又不费事,如今天凉了,东西也能搁得住了,只不过还是刚做出来的最好吃。”

曼春想着不过是两道点心,也不算什么,就应下了。

她看看外头的天,见天色还早,只得把心思又拉回到叶子牌上。

孔氏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笑眯眯的问她,“是不是想你父亲了?”

曼春低头抿嘴一笑,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别急,官家的官儿,身不由己,总要等人下了衙。”

曼春叹了口气,“自从回了京城,父亲就比从前忙了许多。”

“小孩子家叹什么气?福气都叹没了。”孔氏捏捏她脸颊,笑呵呵的。

一旁的四姑娘伸伸舌头,悄悄给曼春使了个眼色,却被孔氏举着饶痒痒耙儿照着后脑勺儿敲了一记,“姑娘家怎么跟个猴儿似的,不庄重!”

“哎哟!祖母,我都多大了,您还跟教训皮猴儿似的教训我——”

“你长多大都是我孙女儿,将来就是做了一品夫人,干调皮捣蛋的事儿,我能敲得动还是得敲你。”

“无论文武,忠公体国是首要的,”孔氏忽然道,“当父亲的在外头忙公事,就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好和你们小辈说,你们在家里就要懂事些,别给爹娘添忧愁,知道不知道?”

这话既是给曼春说的,又是跟四姑娘他们说的,一帮小辈听话听音,一个个忙垂手而立,肃然答道,“谨遵祖母(外祖母)教诲,我们知道了。”

“嗯,坐下吧。诶?刚才该谁出牌了?”

“是我——我——该我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