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年休息到下午才勉力起身活动,忍着发抖的双腿绕着院子里的花草走了半圈,才寻到自己安置的兰草,亲自跪在蒲草团上为它浇水,一旁扶着她的小宫女名唤枝芽,是今年年后才伺候她的,三个月时间不长不短,枝芽对她了解不多,但有一样是铭记的,不能让人碰她的这盆兰草。
眼见她一边发抖一边温柔的抚着兰花叶子,枝芽打心底里觉得疼惜,要不是新来的宫女偷偷告诉她,她一点不知道自己主子承宠的十分辛苦。
也是如此,枝芽终于知道为什么沈汀年被招寝从不让她跟去太孙殿,而总有些日子不让她伺候沐浴更衣,甚至猜想沈汀年或许不是因为冷心冷情才不在身边留人,她入宫两年,在宫里没有一个交好的,连贴身伺候一年的大宫女也在年前蒙恩放出宫了。
到了晚上,沈汀年吃完一碗糯米粥,对一旁的枝芽说,“只要你不出错,到年底你就能出宫了。”
枝芽一惊,她端着空碗呆了下,“娘娘……”
房里只有她们两人,沈汀年依旧有些疲累,她半躺下,又拾起搁在一旁的书卷,声音冷淡:“是不是听她们说了什么,吓到你了,不用害怕,习惯就好了。”
“娘娘,奴婢不是怕,是……心里难受。”枝芽前头伺候的主子是皇爷的一位美人,作天作地的性子,底下人苦不堪言,现在伺候沈汀年,她是再满意不过了。
沈汀年抬眸瞥了她一眼,才懒懒的笑了一声,“不过三个月,你就轻易的付了感情。”
语调一贯的清凉,枝芽早已适应她冷言冷语,如今也慢慢能懂她话里的真实意思。
“娘娘,奴婢听姑姑们说起过,你从不求太孙什么,只会在年底请他将身边的大宫女安排出宫。”枝芽说完,退了一步,跪在床前,“若是换了一年前,奴婢自然是想出宫的。”
可现在她觉得出去也没有什么奔头,重病的父亲已经走了,那将她卖掉换钱的哥哥除了会继续索要她的月俸,出去也逃不了被再次卖掉的命运。
“奴婢愿意在宫里一辈子伺候你。”
大抵是她神色过于珍重,她话语里的一辈子太过漫长,沈汀年怔愣了许久,才回答她:“我许不了你什么。”
枝芽懂她的意思,露出腼腆的笑。沈汀年身在太孙宫,心却不是。
两人正说话,外头传来唱喏声,濮阳绪来了。
枝芽起身往旁边避让,沈汀年见她对濮阳绪避之不及的模样,忍不住想笑,那些新来的宫女个个巴不得能在太孙面前露脸。
若是枝芽真的不想出宫,留在身边也好,多少自己能护着点,沈汀年完没有想下床迎接濮阳绪的动静。
沈汀年在濮阳绪跟前从来不守后宫女人那套规矩,而这个习惯,两人早已经在两年内磨合融洽,若有一日她规规矩矩的,濮阳绪怕是觉得她失心疯。
“枝芽你出去吧。”
沈汀年懒洋洋的从半躺略微坐起些,身后的长发如缎,映照着她那张脸,白的发亮,因穿着宽而柔软的中衣,只一个动作就露出锁骨一段风景,尤为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