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汀年获悉沈沉等人已经离开烽都的消息是在十二月中旬,彼时濮阳湛捏着八百里加急传回来的信件,难得有些舒畅开怀的模样:“母后,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应该是大半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我已经让边境的军队往前向西戎压进了二十里,同时还派了最好的骑兵团去接应……”

越是这个时候其实他们越是有些紧张的,人一天没有踏入大周的国土就不能说万无一失,沈汀年将信件细看了一遍,若有所思,“这个西戎圣主扣押夏夏七个月之久,暗部了也查了七个月,却丝毫查不出这人的身份……”

现在人离开了烽都,西戎圣主本人依然是半点没有消息,围追堵截的却是西戎各路人马,不管是烽都还是各个边城好像是都收到了命令。

“西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能成为一国圣主,威慑西戎子民,这个人一定不简单。”濮阳湛收敛了喜色,“而且据上次大哥传回来的国书草拟内容可知,西戎王并无实权,所有条例都退让了,唯独和亲人选。”

“倒也不难理解,主弱臣强,这西戎王相当于傀儡,圣主是摄政王。”沈汀年把信件递放在桌几上,暂且把这件事放一放,她思量着要让人去传话给沈河,让他动用沈家在江南的势力,从南边迎上去接应,同时还有一条路,“湛儿,还有一件事需得现在告诉你。”

“嗯?”濮阳湛眨了眨眼。

“庆历年间开通海运至今已经快十年了,你父皇在世时就有心要让人出海远航……”提及这件事沈汀年垂眸看着自己搁在桌上的另一本书,是濮阳湛进来时她正翻阅的,她指尖摩挲着书页里被人勾画的痕迹,“但是大周的水军力量薄弱由来已久,前朝时连水匪都压不住,这些年养精蓄锐,内可镇匪,外可御敌,却到底缺个时机检验真伪。”

“母后打算出动水军?”

濮阳湛一点就通,当即就抚掌道,“难怪前几日他们说宁州又造了一批战船,可以试水了。”

当时听了一耳朵这个事情,他还没有往心里去,原来是沈汀年的主意。

“这只是有备无患,在出动水军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处理掉。”

沈汀年回京之后自然没有闲着,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养的如珠如玉的好儿子被人关了去,她哪里忍得住这口气?既然人已经离开了烽都,那就是暂时不受西戎人的辖制,她觉得有必要给对方些颜色看看。

“什么事情?”

“这份是我誊好的名单,你让禁卫军今晚把他们都抓了,一个不漏。”沈汀年把早就夹在书中的一张裁剪的方方正正的宣纸抽出来,上面是她娟秀的字体,排列着写了十来个名字,她指尖点着最开头的一个人,“王吉,这个人……或可留一命,如果他肯供认不讳。”

见濮阳湛一脸懵然,尤其发现上面的人有三成是沈系党派,更是犹豫起来。

“湛儿,你要相信娘。”

“我,我自然信的。”他忙把名单折好,生怕惹得她不高兴。

这份然的信任在普通的百姓家都很难得,更遑论天家,沈汀年在他起身要走的时候,又开口留他:“我知道你心里还存疑,但是这些人都与西戎有牵扯……”

确切地说是同沈余有牵扯,沈余取信于西戎人,自然要帮着他们做一些事情,在沈沉抵达烽都之后明面上闲着,暗地里却是探查了沈余在西戎的势力,无论是可查的产业,还是延伸的人脉关系,凡涉及之人都清查了一番,抽丝剥茧之后才梳理出这些人来。

这个消息没有直达御前,而是第一时间传递给了沈汀年手里,因为沈沉非常清楚,处理沈余的事情只能由她来才最为妥当。

沈汀年避开没有提沈余,抓了这些人很大程度上确实是为了削弱了沈余的势力,而只言明了双面细作的利害关系,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剪除这些人可以清除西戎对大周的朝政的干涉,以及着重说了王吉这个人的处理后果,“他若是肯认罪,便他留一命。”

其实濮阳湛对王吉的印象并不好,可能是这人天生就油滑的腔调,但是他还记得这人曾在元禧帝嘴里出现过,可见颇得圣心,沈汀年定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交代他两遍的。

第二日早朝,殿内果然空了好些人。

濮阳湛端坐着不动声色的观察,底下的人各个老实本分的垂着脑袋,自沈汀年回宫,朝中确实安静了许多。

很快,昨晚被抓的十几位大臣被押上来,按序跪了一地,站着的都不敢多看,怕无辜被牵扯,王吉在最前头,也是第一个开口,连声喊着冤枉,半点不承认自己有罪。

濮阳湛吩咐禁卫军抓人的时候确实没有提具体的罪名,这会儿听他声泪涕下的喊冤,冷声问他:“私结党朋算不算罪?”

王吉生平最好结交朋友,府里门生众多,朝中同僚大半都是他称兄道弟的伙伴,所以他辩无可辩,“罪臣有罪,罪臣有罪……但求皇上开恩,罪臣定当改过……”

这会儿是不认罪也认罪了,但是多半心里还存着侥幸,濮阳湛算是看明白了,此人完揣着明白装糊涂。

然而大多数人是不知内情的,揣度着皇上是为了立威还是为什么缘故拿这些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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