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医眸光沉下来,略有些愧疚地摸了摸鼻子:“请陛下恕老臣无能,城中情形不容乐观。”
他眉头深深蹙着,眼下青黑,神情憔悴,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臣接旨以后即刻前往晋城,然研究许久,也没有发现这瘟疫的源头,仿佛这东西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不知起源,臣等也就无法对症下药,倒是尝试着研制过几副方子,可都收效甚微。”
“非但如此,这瘟疫传播速度极快,患者还在不断的增加,再加上药材等医疗物资紧张,迟迟没有补给,照这个情况下去,晋城恐怕撑不了多久!”
他一口气说完,垂着头忐忑地等待着司褚的怒火。
司褚喜怒莫测地瞧了他一会儿,意外的没有发怒,这老头已经尽力了,并非是他办事不力,只是这病着实棘手。
不然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
“药材朕已经命人送来了,这你不用担心,另外需要什么也只管开口。”司褚语调微沉,瞳眸幽黑,“朕知晓你肩头担子重,心里压力肯定不小,不必担忧,如若结果真的不尽人意,朕也不会迁怒于你。”
他神色郑重,话音也重了些,如有千钧,一字一句敲打在人心上,“可是在这之前,朕要你,全力以赴!”他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似是戏谑,“顾长风,这事若是成了,可就是名垂青史!”
顾太医心头一颤,抿紧了唇神情慢慢变得坚定,拱手深深一礼:“微臣,领旨!”
*
“那边的屋子,应该就是病人待的地方吧。”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催人肝胆,不忍卒听。
时不时有大夫高声呵道:“快,拿针来!”
明姝眼神紧锁门的方向,眉头紧蹙,一颗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
追影见状心生不忍,开口劝道:“娘娘,我们走吧?”
他们又不会医术,待在这里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
明姝神色凝重,又看了眼那间屋子,朝着追影点点头,脚尖调转。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
明姝脚步一停,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到两个人抬着什么出来,白布覆盖之下,看得出是个人的形状,露出的半截衣衫布满血渍,不难看出生前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她猝不及防,瞳孔猛地一缩,眼睁睁看着一具尸体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过去。
追影谨记提醒,将明姝往旁边拉了拉,远离那具尸体。
她任由他拉着,眼睛却始终追随着那具尸体,直至再也看不见。
追影出身金吾卫,对生死这种事已视作平常,见状也只是皱了皱眉,他眸光一转,留意到她的异样,心下叹了口气:“娘娘?”
明姝猛地回过神来,面色略有些发白,袖中的指尖攥紧,神情恍惚地摇摇头:“我没事。”
这副模样也不像是没事。
追影不禁有些后悔带她来这儿了,回头陛下问起来他该怎么交代?
努力平复了心头那阵沉闷,正好旁边路过一个人,明姝连忙叫住他:“喂小哥!”
那应该是个学徒,年纪不大,闻言诧异地看了过来,见明姝是生面孔,不禁有些疑惑:“您……叫我?”
明姝点点头,主动上前,但没离得太近,她组织着语言,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刚刚抬出去的那个……”
学徒撇了撇嘴:“刚死的,还热乎着呢。”
他的语气太过稀松平常,明姝怔了一下。
学徒看出她的异样,叹了口气,认真解释:“你是新来的吧?这样的情况见多了就麻木了,每天都会死上几个。”
他摇摇头,语气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深沉,“基本上进了这里,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死也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明姝顿时哑然。
亲身经历和听闻完全是两码事。
在没有来到这里之前,她纵然听说了晋城的情况,却也很难真切感受到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
直至看到眼前这一幕,她才深刻地体会到,这些人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每天被绝望包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亡就会降临到头上。
难怪,难怪崽崽要亲自来一趟。
学徒打量着明姝,好心劝道:“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他说完,便自顾自的去忙碌了。
明姝站在原地,她恰巧站在一片墙下,神色被阴影笼罩,整个人看上去情绪低沉。
追影小心翼翼地开口:“娘娘?”
明姝再抬起头来,面色平静:“走吧。”
追影松了口气。
和贺兰潋闻人白等人重新汇合,大家交换着信息。
“太多了!这里的病患很多,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人送进来,而且据我调查,送进来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闻人白沉着脸说道。
这话背后的意思难免让人心凉。
众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
“目前还没有能治这疫病的有效药,大夫们能做的也只有减缓他们的发作时间。”
“患者死后,那些贴身衣物和接触过的东西都要拿去焚烧,这病的传染性极强,大家千万要小心!”
温知意咬了咬唇,瞳仁黑得发亮:“我们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哪怕是尽点自己的绵薄之力,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王鸢连连点头,眼眶发红。
明姝思忖片刻,抿紧了唇:“补给物资快到了,这样,从明日起,我们就去街上施粥。”
两人连忙点头。
追影道:“属下也去!施粥这种事,需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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