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早晨,没有了公鸡的打鸣声,李渔起的稍微晚了一点。

看着空荡荡的鸡笼,还有老头那安静的房间,心情稍微有些低落,李渔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把所有房间都洒扫了一遍,尤其是柴房内的瓶瓶罐罐,带不走的就用干草盖住。

简单做了一顿早饭,李渔把火熄灭之后,又撒上水浇灭火花。

背着沉甸甸的行囊,里面装有被褥、柴刀、盐巴、黄纸物件,满满当当。

李渔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木牌,用削尖的木头钉在门口,上写着:

此间房舍,李渔所有,若有行人,允许暂住,不可霸占,房内家具,竹椅一条,大床两张,木凳三个,橱柜若干,锅碗瓢盆,不得损坏,违者必究。

在违者必究四个字的下面,还画了一幅简笔画,两把刀子架着一个骷髅头,李渔觉得很有威慑力。

挂好之后,李渔这才转身,锁上篱笆木门,向着官道走去。

至真至善的人,自然不能再穷山恶水里找,这济州府出了名的强盗窝,找大奸大恶就容易,至真至善估计难了。

听说汴梁是个好地方,人口在六国中也是最多的,先去那儿试一试。

张老头性子很好,他游历天下,见多识广,经常给李渔讲一些外面的趣事。本意是勾起这小子的兴趣,让他去外面闯荡一番,顺便拐带几个好苗子回来,做自己的徒弟,可惜李渔实在不是那块料。

要是没人打扰,他甚至可以窝在这个破茅草屋内几年,关键是他还有本事饿不着渴不着,过得津津有味。

要不是他的天赋太惊艳,张老头早就放弃了,更不会把本事倾囊相授。

如今正是盛夏,虽然还是清晨,天气已经很热,官路上没有几个人。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李渔在袖子里捏了一张清凉符,还是出了一身汗。

出门有什么好?

出门有什么好?

李渔嘴里不停念叨,累的他气喘嘘嘘,汗水淋漓,苦不堪言,更加怀念起自己的小屋来。

幸好路边有颗大树,他一屁股蹲在树下,放下行囊,敞开衣服,倚着树干休息。

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远处七个人,其中三个推着小车,另外四个步行,朝着李渔歇脚的大树过来。

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赤着胳膊,推着车子健步如飞,扬起一阵黄土。

“难得这儿有一片树林,合该在此歇脚。”

其中一个推车的,个子高高,挽着裤脚,露出黑肉毛腿,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看上去很丑很凶恶。

“喂,小子,让开这个地方,我们要乘凉。”

“不行,我先来的。”李渔摇头道。

从小车后面,走出一个稍微斯文一点的汉子,笑道:“少年郎,我这些弟兄都是闹腾人,我看你斯斯文文,若是不走,就怕吓着你。”

“没事,我不害怕。”李渔慢慢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晃动手指,上面闪着淡淡的火光。

七个人里,有人冷笑了一声,刚要出来,被斯文汉子拽住,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一道在这儿歇息吧,出门在外,能够遇见也是缘分。”

很快,他们就在树下坐了,车子随意丢在一旁。

李渔打量了一眼,车上的袋子里,露出几颗枣子,掉在地上,也没人在意。

其他人都躺在树下,紫黑面毛腿的汉子,瞪着李渔,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斯文汉子则起身,把洒落的枣子捡了起来,一颗颗小心放回到车上。

其他人大都沉默不语,李渔收起手上的火焰,心中毛毛的,这些人不怕自己,说不定是个有本事的,早知道就走了。

要知道这一招在巨野县城,那可是屡试不爽。

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又有声音传来,一大队人挑着担子,在烈日下赶路。

其中一个领头的,手里拿着根藤条,时不时抽打喝令∶“快走!”

挑担的汉子们一眼看见这片小树林,眼睛顿时一亮,实在走不动了,都放下担子,到树荫下躺倒休息。

为首的那个喝道∶“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乘凉,起来快走!”

众汉叫苦说∶“你把我们剁成八块,我们也走不动了。”

李渔眯着眼,偷偷一看,早来的七个人,相互之间目光交流,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这些人不是好人!

李渔现在更后悔了,早知道打死也不留在这,外面的世界,果然还是太危险了。

这才走了几步,就碰到这些恶汉...

那个带头的不理众人的哀告,举起藤条说∶“不走的,吃俺二十棍!”

他刚要打下,忽见松林里有人探头观望,便急忙放下藤条拿起朴刀,追过来喝道∶“你好大胆子,敢来看我的货物!你们是干什么的!”

斯文汉起身笑道∶“我们是贩卖枣子到东京去的,都是赶路的,遇到就是缘分,你这汉子脾气好大。”

陈寿一看,乖乖,刚才那个难看,这个就是真丑了。生得七尺五六身材,虎背熊腰,关键脸上有老大一搭青记,腮边的胡子是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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