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走后,周氏在地上瘫坐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向吴礼家走去。这短短的两三里路,周氏带着害怕,悲苦,期待的心情,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站在吴礼家的房前,周氏再也坚持不住,晕倒在地。原来那族长说的是真的,吴礼家的房屋早就被烧的只剩一片瓦砾。周氏由满心欢喜忽然变为满心悲绝,过了不知多久,才从悲痛中缓缓苏醒。一时间,周氏像是疯了般,大哭着跑到废墟中,在那烧焦了的瓦砾中一遍遍地翻找小怜,嘴里不停念着:“小怜,你不会有事的,妈来接你了,你不要害怕哈!”直到十指都翻出血了,也都不肯停下。
这一翻就是一整天。附近的村民听说一个外地来的疯婆子在吴礼家自言自语地翻着废墟,都好奇的围过来看热闹。周氏于是问他们:“各位好心人,见过我家小怜吗?”这时大家就会一边躲着,一边大笑起来。
周氏翻了两天,突然在一块烂砖下面翻出了半截碎了的玉镯,上面刻着一个“怜”字。周氏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举着玉镯大喜失声:“是小怜,是小怜,这镯子就是她刚嫁到赵家的时候,我送给她的呀!她真的在这里!”
村民们听说疯婆子在吴礼家翻出了玉镯,尽都好心地过来帮她翻找,还热心地问她:“小怜还戴过什么首饰?吴家祖上有钱,应该也有首饰送她。就算不送她首饰,吴家总该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到此时,村民们才知道吴礼从省城安庆带回来的媳妇,居然是他花钱买来的。
村民们在吴礼家寻宝的消息很快就惊动了吴氏族长。他杵着拐杖,蹒跚地来到吴礼家,对周氏气冲冲地道:“你在瞎找什么?他家被烧了后,族里见无人给他家收尸,就找了几个好心的族人把他和他老娘安葬了。他们说并未看见他媳妇的尸体,也就是说,他媳妇还没有死。”
周氏精神为之一振,大喜道:“哈哈,我就知道小怜不会有事,那她要是没死的话,又到哪里去了呢?”周氏望着天空再次迷茫起来。
“反正昌溪村没有,或许她早就离开了,你还是去其他地方找找吧!”族长建议道。
虽然不知道苏小怜又去了哪里,但至少知道了她还好好的活着,说起来总算是件好事。周氏只好告别族长,揣着那半截玉镯,再到附近的村庄去打听苏小怜的消息。
这一耽搁又是一个月过去。这天,周氏在昌源河畔寻找,忽见一个身穿灰色棉衣的青年男子在过桥时不小心跌进了河里。那青年看起来不会游水,在水里挣扎着呼救了几下,就逐渐地向着河底沉了下去。这可急坏了心善的周氏,她连忙帮着呼救,一边找了一根长棒递给青年,青年抓住长棒这才上了岸。青年被冰冷的河水冻得牙关直抖,甫一上岸,便向周氏深深鞠了一躬,道:“谢谢您。”
周氏听他口音不是南方人,于是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青年也不多话,谢完转身就走了,走了几步,他突然又转回来问:“大娘,你知道新四军吗?”
周氏点了点头,道:“知道,听百姓们说新四军是一支好部队。”
青年又问:“那你知道新四军的军部在哪里吗?”
周氏摇了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一个老百姓哪里知道那么多。”
青年见她蓬头垢面,手脚皲裂肿烂,活脱脱一个乞丐,也就不愿继续问下去,又鞠了一躬,这次是真的走了。
望着青年渐渐远去的背影,周氏总觉得这人怪怪的,但要说他怪在哪里,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周大娘,等等我们!”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周氏循声看去,一眼就认出了是前些天帮自己寻找小怜的新四军战士小邓和小李。连忙迎上去问:“小邓,小李,你们怎么来了?”
小邓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周大娘,你可让我们找的好辛苦啊!”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周氏不解道。
“邓指导员说,有小怜的消息了,叫你快跟我们回去。”小邓喘着气道。
“真的么?”周氏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你快跟我们走吧!”
周氏这才欣喜若狂地拉着他们一起走。在得知邓指导员已经派人在歙县找了自己大半个月之后,周氏大为感激,连说了十几句谢谢。小邓话多,他说:“前些天,清凉峰上有伙马贼十分猖獗,我们为了替民除害,就决定去剿灭他们,打了不到两天,那伙马贼就顶不住了,有个叫王瞎子的马贼于是向我们投了降。据他招供,马贼们之前在昌溪村掳了一个叫小怜的姑娘。嗨,你说巧不巧,这小怜的情况跟你要找的小怜一摸一样,邓指导员当下就叫我们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可歙县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我们沿着你走的方向一路找,直到今天才终于追上你。”
“那真是太好了,原来小怜是被马贼掳走了,难怪到处都找不到她。”周氏激动之余,差点忘了问:“对了,我正想问你们来着,一高兴就把这事给抛到脑后了,刚刚我救了一个落水的青年,那青年口生,不像是南方人,他一开口就向我打听你们军部的位置,我看他不像好人,就没有告诉他。”
“打听我们军部?”
“是呐,他虽然故意藏了一下,但我还是看见了,他腰里有杆枪。”
“邓指导员说这两天有几个日本特务在歙县活动,叫我们时刻留意,这小子该不会是日本人的特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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