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退了其他客人,苏小怜换了一件黄色短袄走下楼来。武安军见她貌若天仙,倾国倾城,两只金莲走起路来,更是摇风摆柳,婀娜动人,不禁起身道:“果然还是我们安徽姑娘好看,简直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苏小怜施了一礼,道:“让武军长见笑了。”
“我是安徽太湖县人,敢问姑娘是安徽哪里的?”武安军平常血气方刚的,此刻却变得温文尔雅起来。
“滁县人。武军长今天是听琴还是听曲儿?”
“咱们都是安徽人,当然想听一听家乡的黄梅戏了。”
苏小怜于是换了一套戏服,想到武军长是个将军,于是就唱起了自己编写的《满江红》,该戏讲述了南宋名将岳飞抗击金国的故事,那一腔爱国热血经苏小怜这样的柔弱女子唱将出来,却是别有一番豪气。在唱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时,武安军突然将茶杯往地上重重一摔,不知怎的,竟似非常生气地离开了。
武安军摔杯而去,李阿姨认为一定是苏小怜唱的不好,于是当晚就将苏小怜狠狠地鞭打了一顿,并警告她下次一定要用心唱,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不给泽福吃饭。苏小怜一方面惧怕李阿姨的毒打,一方面担心泽福没有饭吃,只得诺诺答应。
谁料第二天武安军拎了两包礼物,又到了凤仙楼,一见苏小怜,武安军便满口称赞道:“苏小姐唱的真是太好了,简直就是当代的女岳飞啊!苏小姐,今天能给武某再唱一遍么?”
苏小怜轻轻道:“武军长不欢而去,我还以为我唱的不好呢!”
“不不,恰恰相反,是你唱的太好了。你说国军要是多几个像岳飞那样的忠义之士,何愁赶不走区区日寇?哎,你再看看现在,日寇欺负我们几十年了,而有些人却还在养尊处优,纸醉金迷,更有像汪精卫,王克敏之流,投敌叛国,甘为走犬。要是国人都像他们那样,我堂堂中华要到何时才能驱除鞑虏,恢复河山?所以武某一念及此,就忍不住将茶杯摔在了地上,是武某失态,让苏小姐笑话了。”
“原来武军长还是一个忧国忧民的爱国志士,要是国军多几个像武军长这样的长官,那也好的很呀!”
“空有一腔报国热情罢了,要是哪天为国捐躯了,那才叫真的好咧!”
“武军长,今天还要听曲么?”苏小怜问他。
“当然要听,快快,再给我唱一遍岳飞的《满江红》。”
自此,到凤仙楼听曲,就成了武安军唯一的乐趣。只要一有空闲,他就会提着一盒礼物,到凤仙楼坐上整整一个下午。就算没时间过来,也必然会差人将礼物送到苏小怜的手里。日子一久,由他送来的礼物堆满了苏小怜的房间,有吃的,穿的,用的,不尽其数。苏小怜只给自己留了有用的几样,绝大部分都送给了其他的姐妹。后来武军长一到凤仙楼,姐妹们必定夹道欢迎,因为她们又有礼物可以收了。
后来,武军长来凤仙楼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待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明白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武军长这是对苏小怜有意思了。但突然有一天,武军长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为此姐妹们失落了好些天。等他再次出现时,已是两个月之后了。此刻他捧着一大束玫瑰半跪在苏小怜的面前,手里还举着一颗亮晶晶的戒指,一脸严肃道:“小怜,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深深地爱上你了,我真想娶你为妻,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苏小怜当场就慌了,直羞的满脸通红,捂着脸跑回了房间。武安军只当她是害臊,跟着追到房间:“小怜,你答应我吧!”
苏小怜见门口围着姐妹,怕有些话伤了武军长的面子,就关上门道:“承蒙将军厚爱,可我已经有丈夫了,我的丈夫叫赵强,虽然他把我卖了,但我这辈子还是只认他这一个男人。”
“呃!”武安军脸上一僵,但他性格豪爽,并不放在心上,随即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做我的妹妹吧!”
“谢谢武军长!”
“嗳,叫我哥!”
“哥……”苏小怜还是不太情愿,但却不好再拒绝他。
“对了,你说你老公叫谁来着?”武安军突然想起了什么。
“赵强。”
“赵强?难道是新六团二营营长赵强?”
“武军长,你认识我丈夫吗?”苏小怜惊喜万分。
“我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当初万古山大捷,多亏了他舍身忘死,直捣敌营,就连蒋委员都夸他浑身是胆,可歌可泣,所以我对他记忆特别深刻。对了,他也是安徽滁县人,难道他就是你要找的老公吗?”
“应该是他,他的胆子一直都比较大,那他现在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苏小怜迫不及待地看着武安军。
武安军笑起来道:“说来也巧,这新六团正是我的部下,鬼子不是要打长沙了吗?他们这会儿正在长沙修筑工事。”
苏小怜连忙又问了一些关于赵强的其他情况。但武安军对这么一个小小的营长知之甚少,也就不知从何说起。苏小怜说着说着,就又啼哭起来,武安军连忙安慰她。直到天黑,武安军才不舍地离开了凤仙楼。临走前,武安军许诺明天便来替她赎身。可一连过了好多天,也都不见他兑现诺言,苏小怜也就不再对他抱有希望。
虽然武安军一去不返,但李阿姨知道苏小怜有了武安军这个大靠山,对她也就客气了许多,至少不敢像从前那般肆意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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