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没有人会知道有个心烦意乱的醉酒青年曾坐在营帐门前遥望过皓月当空,也没有人会知道在那个寂静的夜晚,那名青年曾想到过什么,或是憧憬过什么。只有那名青年自己清楚自己坐了多久,自己明白自己想了什么。

第二天,秦小山还在床上打着呼噜睡大觉,赵强已带着战士们到操场上晨练起来。虽然彻夜未眠,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疲累,反而精神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抖擞,或许是因为又可以杀鬼子了吧!

之前日军对长沙外围的城镇进行了几次试探性攻击,虽然未有大规模的军事动作,但连炊事班的冯班长都深知,长沙城迟早有场大战要打。而湘阴作为长沙的北大门,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都必然是首当其冲,因此驻守湘阴的新六团就显得特别紧张和慎重。

战事一触即发,赵强不敢让战士们闲着,除了对战士们加强集训,苦练本领,更重要的是遵照团部的指令在湘阴城外修筑工事,增设掩体,以防日军猝然偷袭。

这天,赵强正带着战士们在城外深挖战壕,巧布暗堡。忽然团长张政急匆匆地赶到面前,一见赵强便紧张莫名地道:“赵强,快跟我走。”

赵强还未反应过来,急问:“去哪里?”

张政不待多说,拉着赵强的袖子,边走边道:“来不及跟你多说,你快跟我走吧!”看起来非常着急的样子。

赵强只得安抚好战士们道:“你们继续挖,我一会儿就回来。”

张政拉着他上了团长的专用汽车,开车的是因万古山一战有功而被升为团部警卫排排长的小杨。两月不见,小杨居然变得沉稳起来,赵强向他打了几次招呼,他只是随口答应着,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嘿,这见人就嚼舌头的小家伙竟然学会了甩脸色。赵强立刻就来火了:“小杨,这才当了几天排长,你给我摆什么官架子呢?再不说话,老子一枪崩了你。”

小杨被他吓的脸色瞬间煞白,这才开了金口:“是团长嫌我话多,不准我随便开口的。”

这么说倒是自己冤枉他咯?赵强陪着笑了一笑,问张政:“张团长,这火急火燎的,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呀?”

张政板着脸,冷冷道:“去军部。”

“去军部?你带我去军部做什么?”赵强一脸惊讶:“就算开会也轮不到我这个小小的营长呀!”

“不是开会。”

“不开会,不开会我去干嘛?”

“谁知道呢,反正是军长点名要的你。”张政踌躇思索着:“我在想是不是你小子又给我闯祸了,你要找死我管不着,可不要连累了我。”

“难怪你脸板的跟个死人样,原来是怕我连累你。”赵强哼了一声:“再说,我一不偷二不抢,整天只想着如何杀鬼子,我能给你惹什么祸?”

“还说你没惹祸?以为我不知道呢?”张政直视着赵强:“还是连长的时候就敢割了武汉市市长秘书的耳朵。后来当了营长胆子更大了,带上一个连,就敢违抗军令,擅自调兵,孤军远征李家庄。还有前些天,鬼子在槐树村的炮楼也是你端的吧?你向我汇报过吗?还有三营九连的连长说了句喜欢读《烈女传》,你就把他打成了重伤,弄的三营营长找我理论了大半月。还有……”

“停停,看不出团长大人对我赵强的意见这么大,既然今天一股脑儿都说了,那就把我送到军部交给军事法庭处置吧!”

“你就等着吧,到了军部有你好受的。”

“我的生死又不重要,只要不连累你这位团长大人就行了。”赵强转头看向窗外,显然是生气了。

张政也不理他,反正是个不省心的主,要生气就让他生去吧,才不会迁就他。

车窗外,艳阳高照,和煦的春风吹乱了街旁的两行早杨。街上的军民看到团长的军车驶来,都是仓皇闪到街道两旁,急忙献上了军礼或注目礼。张政挥手示意回礼,原本板着的脸在面对街上的军民时却突然微笑起来。

赵强又哼了一声,将头转的更夸张了,静静看着车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和行人,心中说不出是生气是紧张或是激动,索性闭上了双眼,静目养神,反正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

张政见赵强闭着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心里想着:“这个高的难道是我?”

小杨架着汽车一路飞速向南,驶出湘阴那狭窄拥挤的街道后,不久就来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穿过竹林中间的羊肠小道,眼前是一条由西向东兀自流淌的潺潺溪流。还好溪水之上有座虽然不宽但足够车子通行的古拙石桥,跨过这座石桥,再在青青的田野上飞驰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远远地望见了前方一处简陋的哨卡。

十几名战士懒洋洋地守在哨卡两旁,见汽车扑着灰尘驶来,便捂住鼻子拦住了汽车。不想车上坐的是位团长,还有一旁横眉瞪眼,看着极不好惹的营长。哨兵们连忙站直敬礼,简单盘问过后,便移开哨卡,放车通行。

又驶了几分钟,那熟悉的军哨声和操练声已经清晰可闻,虽然并未进入长沙城,但越来越密集的军营和越来越多的士兵足以说明,前面即是十七军的军部。听着战士们震耳欲聋的口号声,看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营帐,赵强不禁在心里想着:“这军部果然比团部,营部气派太多,光是停在门口的那几辆坦克,就足够我这个营长羡慕好几年。”

赵强在心中这样想着,忽然小杨停下了汽车。张政说:“军部不准开车,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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