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最终也没同自己说清楚究竟要让自己做什么,只是不厌其烦地絮絮些祖上的荣光,从太|祖皇帝晋阳起事一路说起。

云睿很想打断他,告诉他这些事自己早就在年录上读过了,而且话本子上早就把这些编得精彩异常,比爹爹讲的有趣多了。

可她一眼瞥见爹爹鬓间的华发,便不忍心了。这个中年男子,和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只是为着当年对故友的承诺,辛辛苦苦把她养育长大,教她读书、做人,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好。云睿狠不下心肠驳斥他。他愿说便说吧,反正……也听不了多久了。

不错,她就是要逃离这个家。

虽然,很是舍不得爹爹,更舍不得阿姐。

云睿小小的喉咙里溢出一声与年龄显然不符的长叹,难怪话本子里总说“要知道世间事往往逃不过‘不得已’三个字”,每次提到这三个字,话本子里的英雄好汉便是被逼到了绝地。如今她也是无法了――

对!离开这个家!找师父去!行走江湖去!总之就是要过些逍遥快乐不被束缚的日子!

云睿一向是个想做就做的性子,遂一骨碌身从床榻上翻起,来至书桌前,“刷刷刷”笔走龙蛇,给爹爹和阿姐留了一封书信,用砚台压好。又轻手轻脚地收拾了几身衣服,用包裹包了,负在后背。伸手摘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心道“以后就只有你陪我闯荡江湖了”。

收拾停当,云睿转身便走。可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

她探手到窗外,小心地把白天挂在那里怕被阿姐和爹爹发现的装“大元帅”的竹篾笼子拽了进来。

小虫乍被惊动,不安地鸣叫两声。

云睿惊得忙把食指搭在嘴边,压低声音:“好‘大元帅’,莫声张!会被爹爹发现的!”

那小虫仿佛通人性般,果然不再做声了。

云睿大喜:“乖‘大元帅’,真是我的好宝贝!以后陪我逍遥去,决不亏待了你!”

她说罢,将小笼子挂在腰间的丝绦上,蹑足潜踪遁出房门。

直至摸到院子里,云睿才大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成功了大半了。只要翻过自家那道竹篱笆……

她刚刚靠近篱笆墙,双脚甫要发力,忽听得一道男声低低道:“到哪里去?”

云睿如遭雷击,右手下意识地去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