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这里,朱由校的御车也不能用了,只能骑着马了。他在两峰之间左右看了地形,大赞此地确实是伏兵的好地方。

明军出了“十里丘”,在十里外的一处水源安营扎寨休整。暮色已下,明军们也是疲劳,静静的大地上,除了巡夜的士兵游走在兵营,其他人都早早的入帐休息。

晚间,朱由校在他的中军大帐召集了诸将。不知时辰,只知很晚了,这么晚了还要开御前会议,不如说是批评检讨会。

气氛犹如大帐中的几盏油灯一样,昏黄沉闷,诸将们坐在帐中两侧的交椅上,半垂着脑袋,十分肃静。

朱由校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扫视了诸将几眼,几次到嗓子眼里的话都没有说出来。这次责责任完全在他自己,“十里丘”遭伏完全是他事前估计不足,轻敌冒进,没能侦查,导致损失七千余人,这是北伐以来损失最严重的。

皇帝认错,这在古代是很少发生的事,因为不管皇帝有多大的错都是由臣下担责背锅,所以,诸将们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为皇帝背黑锅,袁崇焕心里最担心,因为他是三军大帅,所以他背锅的可能性最大。

“诸位爱卿,”

君臣只之间沉默许久后,朱由校终于开口说话了,诸将闻声抬起头,目光齐聚在皇帝的身上。

朱由校自责的说道:“朕轻敌冒进,事前估测不足,让努尔哈赤钻了个空子,朕对不起死难的将士们。此战,凡是受伤的,送回山海关休养,阵亡的,一律双倍发给双倍抚恤。看样子,努尔哈赤是倾注全部力量要在十里丘全歼我军,幸得诸位爱卿奋力解救危难。”

“是陛下睿智谨慎,反败为胜。”

袁崇焕拱手奉承一句,心里却很高兴,因为他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了。

朱由校苦笑一声,对他道:“袁爱卿不必恭维朕,此战是我们吃了亏,不管怎样都是败了。这是朕的责任,诸位日后要以此为戒,小心用兵。”

“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由校不断自责的时候,李如柏起身敬拜。

“尽管道来,朕恕你无罪。”

朱由校以为他批评他呢,座下的诸将们也以为他要如此,所以都惊然的目瞪着他。袁崇焕更是双目一紧,用眼神在责怪他,皇帝都自认错了,你还冒出来说什么?!

李如柏正色道:“陛下,金兵在大小驼峰伏下重兵,沈阳必然空虚,何不趁此机会派一员勇将引一军奇袭沈阳?”

他的话,像是黑暗之中忽见一道明亮的曙光,令众人眼睛发亮,神色惊奇。

原以为是要批评皇帝的嫌隙也没有了。

朱由校愣了,袁崇焕愣了,诸将也愣了,他们面面相觑。

紧接着,朱由校拍案而起,喜形于色,连连叫好,“好主意!好计策!朕怎么忽略了这一点呢!努尔哈赤早就知道我军会通过十里丘,所以在这里埋下重兵,必然是调集了国中精兵强将,沈阳也定然空虚,这个时候有一支兵马袭击沈阳岂不唾手可得?李如柏,你真是一语惊人啊!”

袁崇焕也笑着对他说:“李总兵,你让我刮目相看呀!我还以为……哈哈……”

“哈哈……”

众人齐声爽朗的笑起来,大帐内沉闷的气息被笑声冲淡的烟消云散,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款赞起他来,弄的他都不好意思,一个劲的挠头。

面对众人的欢笑声,朱由校正经的对他们说:“好了,你们觉得谁能担此重任?”

皇帝话音一落,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请命:“臣愿带兵奇袭沈阳!”

“臣愿领兵奇袭沈阳,若不得,甘愿受军法从事!”

………………

除了袁崇焕,都争前恐后的站了起来,个个目光如炬,请求奇袭沈阳的任务。

望着他们一个个求之欲得的样子,朱由校又“呵呵”的笑了,道:“既然你们都想去,朕总不能都派出去吧!这样吧,这主意是李爱卿出的,就由他带一偏师奇袭沈阳吧!”说着,他语气一转,对李如柏命道:“朕将第一军第二师给你,在天亮前出发。如果沈阳城防务空虚,卿可夺城,若固若金汤,不可强攻,原地扎营待援,朕不过三日便可抵达沈阳城下,与你会合。”

“臣明白!”李如柏铿锵有力道。

“去吧!”朱由校一甩手。

李如柏领命,转身离去准备。众将眼睛十分羡煞他,新军一个师的兵力,涵盖多个兵种,马、步、火枪、炮等齐全,攻打一个空虚的城池还不是轻而易举,这个便宜算是让他捡到了。都在羡慕的同时,他们也暗暗自责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袁崇焕感到惭愧,他作为督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在皇帝面前实在丢人。

就在众人羡煞的目光还没有将他送出大帐时,忽然,大营外响起来雷声般的战鼓声。

“怎么回事?哪来的战鼓声?”朱由校惊然的问道。

走到帐门口的李如柏也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