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急躁,王钺息,这不像你啊。”
王钺息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揶揄,正想还口,却顿住了,短暂的一秒钟后,闷着声音道,“为什么?明明我没有猜错,你是很看重我的。”
顾勤的回应是一戒尺,重重地,顾勤禁锢着他的那只脚很明显的感觉到王钺息疼得腿抽了一下,于是,他又赏了一板子,“不错,这正是我表达看重的方式。”
“你是疯子。”这一次是陈述句。
顾勤点头,“某种程度上,是。”
王钺息实在是什么都不想说了,他部的意识都集中在怎么挣脱这个人的钳制上。顾勤单手压制他,另一只手放下了戒尺,端起水杯,任他百般挣扎。
王钺息连着换了十一个招式弄得自己后背汗湿了一片却依然没有任何成就,顾勤抿了口水,顺便松了箍住他的手,王钺息那边正挣扎呢,没想到他突然放开,使反了力,向后趔趄了好几步,顾勤随意晃着水杯,“茶都敬过了,我实在不明白,你在犟些什么?”
王钺息瞪大了眼睛盯着他杯中的水,在遇到顾勤之前,他实在不能想象,堂堂一个特级教师竟然能够堂而皇之地无耻到这种程度。
顾勤又喝了一口水,看他的眼神已经很像看自己人,“你那是什么眼神,没大没小,该揍。”
王钺息长长吸了口气,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身后的伤嚣张地痛着,他决定,用他的教养再给顾勤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顾老师,我想,您大概还不了解,我并不是一个需要人督促才能专注的学生,谢谢您的教导,这几板子,我不会记恨。”他说了这一句,又扬起了头,毫不畏惧地对上顾勤眼睛,“只是,下不为例,愿您,好自为之。”
哪怕是上一次,王钺息也不觉得骑自行车是煎熬,可这一次,他更多的是憋屈。尤其是,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坐在车座上,每一秒都在提醒他他被人按在桌子上揍了的时候。他虽然刚才在办公室还能勉强保持冷静,可才一出校门,他的胸口闷得就想大喊一声,那个眼神,顾勤最后的那个眼神,那种猎人发现了感兴趣的猎物一击不中被激起了性子斗志昂扬的眼神,那眼神里还夹杂着几分兴味,仿佛自己是什么有趣的东西,王钺息不是不能忍受疼痛,他不能忍受这种眼神的挑衅和折磨。从摇篮到坟墓都会是优等生的王钺息忍不住骂了一句Unnsch,很快又为自己居然说了脏话而懊丧,自我惩罚似的,屁股在自行车上坐得更实了。
等骑车到家的时候,王钺息差一点僵得没办法从车上下来。他是扶着墙一步一步挪下车的,整个大腿疼得连迈步都像是煎熬,刚才一路的骑车疾奔,所有的疼痛都被当成了对自己的惩罚,连逆行的风都像是鞭子,如今稍稍冷静了些,王钺息才有心情品味疼痛。这时候他才确信,顾勤真的是疯子。
王钺息停好了车回家去,四百七十平的独栋别墅空无一人,保温箱里是钟点工张阿姨烧好的饭,冬菇油菜,山药木耳,栗子烧肉,再加一条清蒸鲈鱼,一定是父亲吩咐过的,王钺息坠落谷底的心情稍稍恢复了些。他自去洗手,将饭菜端出来,一个没留意,红酸枝的餐椅就给足了这个从没挨过打的优等生教训。
多年的贵族教养让他没有从椅子上弹起来,可是,那种被人揍了的挫败感却还是让小孩吃不下饭。
被揍了。
被揍的通常是什么。
牛马?
奴隶?
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孩子。
且不论挨揍挨的有没有道理,只被揍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你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处于弱势地位。
王钺息绝对不能接受。
于是,他决定思考反抗的办法。他太明白了,顾勤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那是说,“小孩,慢慢玩。”
我该怎么办?
王钺息在脑子里给自己和顾勤称砝码,我的优势是:一、法律保护,二、本来就很少出错。
他又在脑子里划掉了第二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这个人一天之内和自己连说了两次目无尊长,也就是说,无论自己对他是表面尊敬、挑衅或无视,都会被他冠上这个大帽子的,这,就是首当其冲的错。
真的去告他吗?王钺息苦笑,顾勤在教育系统的地位先不说,只说走到这一步,自己就算是丢够了人了。王钺息在心里对自己说,被顾勤揍了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连爸都不行!让他担心不说,关键是面子上也挂不住啊。打手板已经让爸不忍坐视了,再加上一条打屁股,那爸还不拆了学校啊。那可真不用做人了。
王钺息夹了一筷子鱼,送进自己嘴里,他突然觉得,这是他十四年的学习生涯里最难解的难题。
相较于王钺息那里的单影独酌,顾勤倒是推杯换盏日子不错。他约了羽毛球队的几个师兄小聚,都是七八年没见的好兄弟了,虽然不能喝酒,但他乡遇故知本身已当一醉。
当年的三师兄陈竺已经是著名的教练了,带出了两对极强的双打组合,五师兄刘丙成却是从商,他带来了自己的好朋友,当年也一起玩玩的文昭,虽然不是师兄,但也算是旧相识。
几人互诉别情,问候近况,听说顾勤走上了教书育人的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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