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遍?”

剑灵冷冷地道。

若非感受到那缕剑意,它也不会从沉睡中醒来,开启古战场入口。

虽然招进来的是两个讨人厌的少年……

剑灵在心里给他们俩多记了几笔,哼哼地沉入剑身:“待够了就滚,烦了,不想看见你们。”

江随月望着自己握不住刀剑的手,慢慢笑了起来。

楼孤寒常见她笑,多是对徐行,嘲笑、讽笑、讥笑。

但此时不同。

那是十七岁少女明媚娇憨的笑。

那一场灭门惨案犹在眼前,七年来,几乎每个梦中,江随月都在重温那个过程。

先祖存在的一切痕迹被神皇一点一点抹掉——他立下的丰碑,百姓为他立起的庙宇,新任的国师,拆毁的府邸,最后连“陆”这个姓,都从他子孙身上夺走了。

陆氏灭族。

好似“陆延世”从未存在。

但是。

原来。

原来她一直承载着先祖留给这个世界的东西。

即便杀掉她,囚禁她,剜碎她的膝盖,打断她的脊梁,那份传承也永远不会消失。

江随月伏身,重重叩首。

“多谢前辈。”

林间垂落一缕剑意,再一次搀扶起她。

“既然你是他的子孙。”

无双战意自沉睡中醒来,与天地相和。

苍莽而浩大,肃冷而悲凉。

“那便记着——这句话我也跟他说过——你是云销选定的后人,你可以死,不可以下跪,不可以低头。”

“滚吧。”

·

古境之外风雪漫天。

楼孤寒受不住冷,哆哆嗦嗦。沈元观望片刻,靠近他,张开一小片灵盾。

“谢……”楼孤寒含糊不清道。

沈元没说话。

古战场找到了,他无法拿起镇魔剑,湘州之行徒劳无功。

接下来,去哪。

西洲,大荒,还是十渊?

楼孤寒道:“那个,炼气的事,你会帮我吧?”

剑灵说,如果沈元愿意帮他,他说不定能在一年之内筑就道基。

筑基之后,他就能自己修行了,虽然天赋被夺进度会很慢很慢,但以前那么辛苦都过来了,能独自修行,就已经很好了。

“你会帮我吧?”

楼孤寒紧张说道。

一点皓月清光侥幸穿透雪云,坠入他眼中,仿佛盛满了黎明所有的温柔。

“……嗯。”

沈元移开目光,去看漫天的雪。

“谢谢!”

楼孤寒弯眼笑起来,突然想起沈元不喜欢他笑,赶紧板起脸,冷冷瞪着脚下的雪。

而他们身前,江随月一人当先,行走在漫漫风雪之中。

长久压在肩上的死气忽然消散,她腰背挺直,如一柄终于开锋的利剑。

·

镇魔神剑孤零零立在垒土石台上,灵体仰望着许久未见的夜空。

“姓谢的人品差,眼光也差,选的劳什子传人,哪比得上云销的万分之一。”

只可惜,江随月无法习剑了。

……

没什么好可惜的。

云销留给后辈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虽然等的久了点,但一定会有人继承他的意志。

不管再等多久,它一定能,一定能——

看到剑皇传承重现人世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