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心想。同样因为战斗的本能,他神情认真了些,试图了解差点杀死自己的人。
慕夫人继续说。
得益于战斗的意志和本能,倘若遭遇实力相当的敌人,楼孤寒可以流最少的血,最快取对方的命。
但是,他毕竟,太弱小了。
妖族惧恨他娘亲,蠢蠢欲动一年有余,方才确认凌天宁真的离开了,不会再管这个孩子了。于是,一名化了形的妖怪集结数十头妖兽,围攻楼孤寒。
幸运也不幸,那天杨屹之在他身边。
杨屹之修为比楼孤寒强上许多。他用自己被妖怪掳走的代价,活了楼孤寒一命。
杨屹之很勇敢。
他有一位杀伐果断的母亲,见过无数血战沙场的儿郎,耳濡目染之下,他对妖魔有刻骨之恨,待同袍亦有赤诚之心。
所以,楼孤寒遇险,他毫不犹豫冲了上去。
少年稚嫩的勇气,最是强大无畏,一旦遭受挫折,也最是脆弱易碎。
如果当时他重伤昏迷,或许还能保有勇敢之后的洒脱。但他是清醒着进入妖兽巢穴的。
清醒着落入无边黑暗,清醒着被吸食骨血,清醒着听到骨骼一点点碎裂的声音。
清醒着,等待不知何时来到的死亡。
杨司军救回他以后,杨屹之大病一场。
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楼孤寒知道他变了。变得害怕黑夜,害怕鲜血,害怕妖魔有关的一切。他道心有缺,自此修为难以寸进。起先他惊惧,自觉无力克服恐惧之后便失望自厌,再然后便是懈怠和逃避。
他本来天资聪颖,刻苦勤勉,慢慢变成了懒散懦弱的胆小鬼。
这大概是母亲走后,楼孤寒经历过的,最为悔恨的一件事。
为了解开儿子的心结,杨司军想过很多办法。但是没用。杨屹之在亲友面前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好像什么问题都没有,但大家都知道不是这样的。
杨司军努力了一年,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对幼子的疼惜占了上风,她送杨屹之去绍安城,远离血尸满地的嘉偃关。
那时正是盛夏,夜间雷电交加。温颜怯生生敲开他的房门,细声细气说:“我怕打雷,屹之哥哥,你能不能陪我?”
杨屹之说:“打雷有什么好怕的?”
那天晚上,杨屹之陪着年纪小小的温颜,讲故事,唱童谣。窗外风雷犹如妖兽低吼,他仿佛真的不怕了。
从那之后,楼孤寒和温颜一样,学会了在杨屹之面前示弱。
他们把自己放到弱者的位置,等待逞强的少年,为了保护他们,慢慢走到他们身前。
“他们都是好孩子,很好很好的孩子。”
慕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
然后她神色微肃,郑重说道:“多谢你。”
沈元不明所以。
慕夫人说:“以前小寒从不依赖任何人。我不清楚你做了什么,但是多谢你,愿意照顾他,多谢你,让他愿意被你照顾。”
她微笑说道:“你出现,真的太好了。”
沈元沉默。
他什么都没做。
什么不依赖任何人,那孩子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就要扶要抱的黏人精。
慕夫人飘然离去。
沈元在原地站了一会,走向廊檐另一头。
麻烦的“黏人精”正和金伍长说话。
金伍长激动不能自已,看模样像在道谢,也不知楼孤寒做了什么。
然后金伍长手握千余灵石,努力克制着激动之情,雄赳赳气昂昂回嘉偃关去了。
楼孤寒一个人躲在廊檐尽处,避着人,似乎在翻看法器。
沈元走近问道:“在看什么?”
楼孤寒悚然一惊:“没什么!”目光隐隐有些戒备,忙不迭跑了。
看看,湘州人胡说八道的本事真高。
接着,名唤刘十九的聆信人来了,收了楼孤寒测资质的法器,同样克制着激动之情,雄赳赳气昂昂回绍安城。
再接着,从不依赖任何人的小鬼跑去看杨屹之和温颜炼体。
几个修为低微的炼气士聚在一起,一同练习京梁学宫入门拳法。
楼孤寒尚在病中,受不得寒凉,徐山长免了他的课,催促他早点回去休息。
楼孤寒便悻悻离去。
回去的路上,跟暗中盯着他的沈元碰了个正着。
楼孤寒吹了风,有些体虚腿软,一见是他,毫无心理障碍说:“我没力气了。”
沈元忽然想到慕夫人说,楼孤寒常常在杨屹之面前示弱,明明胆子大的很,只要杨屹之怕,他偏说自己更怕。
他病了累了都是默默撑过去,只有安慰对方才会说自己不行。
于是沈元道:“我没事。”
楼孤寒:???我知道啊,有事的是我啊?
沈元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明显不肯扶他。
楼孤寒扶着栏杆病歪歪走了几步,转头一看,沈元还是一脸冷漠。
多好的攒能量机会,就这么浪费了……
系统正缺能量做测资质的法器,谁知能量机死活不配合……
楼孤寒叹气,强撑着打起精神,赶回弟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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