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初的语重心长,在李眉妩听来只觉得悲凉:他在想什么?他以为自己今天的难过,是因为婉妃欺负了自己,他没有替自己出头吗。

把他的话尽数当成耳旁风之后,李眉妩走过来,诡谲一笑,陡然掀开他鸦青色长袍的一角,看见自己昔日送给他的荷包,早已经换了颜色。

“真好看。这是贵妃娘娘送给你对食的那个宫女缝的吗?

她的绣技很好,比我绣得好看,也和你更衬。”

李眉妩真诚的赞叹完,本以为自己会泪流满面,但她却哭不出来。

她的眼泪似乎干涸了,支撑着她在这宫墙里的灵魂也枯竭了。

“冯初,我真傻。

我原以为你不肯要我,是不愿为了我,让你的党羽身处险境。

其实你不是软弱,你就是不喜欢我而已。”

她送给他的荷包,兴许早已经被他扔掉,或者烧掉了。

“谢谢你,冯初,我到现在才觉得自己像这紫禁城里的笑话。”

喟叹过后,不必停留。

没有胡闹,没有撒泼,没有哭,没有笑,李眉妩只是很轻声的跟他做了告别。

冯初没有解释,那荷包是他故意挂在腰间,为了叫她死心。

也没有关心和叮嘱,怕自己的意志力动摇,只是心底还是有强烈的不安。

李眉妩离开了这里,没有回咸福宫,而是去了太医院,用冯初最初给她的那块牌子,那块想要多少银子都会有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冯初的牌子,换了一瓶鹤顶红。

她想,她该离开这座宫墙了,红砖绿瓦,爬满青苔。

这一次,她不要灵魂离开,她要身体和灵魂一起上路。

她怕灵魂走得太快,身体会跟不上。

宁下地府鬼门关,也不祈盼君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