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如许早到了一晚。

夜里的拉斯维加斯像五彩斑斓的成人乐园,闻如许在街上走走停停,轻易就找到年无休的MarriageBureau。

他浏览了登记流程,发消息问裴赢州有没有预约。

裴赢州很快打来视频电话,人正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

而闻如许站在夜里红色的霓虹灯下,身上有层光,像是暖的,眼底有层软软的膜。

最后挂电话时,闻如许问他:“你会来吗?”

裴赢州透过镜头看着他,说:“当然。”

挂断电话,裴赢州敲亮电脑,检查邮箱里的行程单。

是今天晚上的飞机,抵达时也是在晚上,但那时候登记处还没有关门。

关掉页面,他好似无所触动地继续处理着今天的工作。

但在浑身似滚烫的岩浆在悄无声息游走,和闻如许短暂的对话一遍一遍出现在脑海里。

他不是不知道,闻如许哪些说想他、说期待、说喜悦的话,都半真半假。

可是就像闻如许利用他的感情一样,他不过也是要利用闻如许心底的软弱。

闻如许从小身边就医生、保姆、司机等等,看着有很多人,但大概是时常被一个人留在家的缘故,闻如许一直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小孩。

他在七岁时离家出走,留下信,一个人带着指南针寻找去父母公司的路。

然后在两百米不到的裴家后花园被捡到。

“太远了,我害怕。”小如许又娇纵又胆小,“路上会有坏人。”

裴赢州送他回去,见到闻人旻抱起他时,他枕在父亲肩上,偷偷擦了眼泪。

以后闻如许越长大越骄傲,也交了很多的朋友,每天都很忙很快乐,再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催着父母回家,更不会轻易软弱掉泪。

但和他一起长大的裴赢州知道,不管是张扬恣肆的闻人如许,还是现在委曲求的闻如许,他最想要一直都没变。

他太想有个家了。

家人的意义远超闻如许想做的一切。

裴赢州最后看了看闻如许发来的地址,按耐住心头的热意,遥看窗外街景,心绪已然跨越山川大洋。

——他知道他就要抓住闻如许了。那个嘴里都是骗人谎言,也总是强颜欢笑的闻如许,最后降落在他这里。

闻如许在接下来的等待里无所事事,在威尼斯的一间bar里独坐了近三个小时。

陆续和他拼桌都是游客,其中有一对沿州际公路蜜月旅行的情侣。听他们的谈话,计划要把西部几个州的结婚证都领一遍。

两人得知闻如许也是过来领证,离开前把附近教堂的广告都留给他,还推荐了其中物美价廉的一家,说带上新娘的捧花都只要60刀不到。

闻如许虽然没有新娘子,也对这场婚姻没有憧憬,但笑笑接受了陌生人的好意。继续坐在原位时,饮着牙买加红啤,翻看那些广告。

本来结婚,对他而言就像是有人问他要不要搭顺风车,他正好累了,就答应了。

那些隐约自己不喜欢的感觉也都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看着看着,闻如许发现自己没有想的那么无动于衷。

此时是距离裴赢州过来的最后两个小时。

喝了许多酒的闻如许把这些小广告扔进包里,结账离开。

外面天色已经有了朦胧的灰色,闻如许去就近的赌场,把身上的现金都换成了筹码。

赌场装潢复古奢丽,天花板是绚烂的巴黎天空,到处都营造出醉生梦死,让人忘记了时间。

闻如许没认真玩,手运也差,手里的筹码不剩几个的时候,才过去了二十分钟。

他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又觉得过得太慢。在一桌人少的百家乐前停下来,要玩最后一把,就去约定的地点等人。

一开始闻如许没注意开局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后来发现与那个他隔着半米的男人推出筹码的手很好看,微醺的眼眸停留了两秒。

五指修长,有一种骨节分明的力度美感,腕间有着一块昂贵的腕表。

因为这个人大方的出手,这桌渐渐聚集了看客。

而闻如许几把后,输得精光,痛快下桌离开。

刚站起来,就被一只手扣住腰,顺势带过去,没了半米的距离,和男人贴着,过分亲密像是一对同性情侣。

“手有够臭的。”韩在野手放在他腰上,扔筹码时表情寡淡。

闻如许脸一下就红了,细白的手指在绿色桌绒布上蜷缩。

最后散客都不玩了,就看韩在野一个人和庄家对挑。

当英俊高大的亚裔男人开出同花顺,半个赌场都欢呼起来,甚至惊动了赌场的安保,迎出来将韩在野和闻如许团团保护。

闻如许想不明白为什么就遇到了韩在野。

脑袋在上了头似的混乱中,想走,又走不了——腰被韩在野用不由分说的力度抓着。

而韩在野像旅途意外遇到的熟人,寒暄两句,拿赢的钱请闻如许喝酒。

闻如许不答应。

下午九瓶红啤的酒劲在这个时候已经渐渐上来,赶走病态苍白的淡淡坨红出现在闻如许脸上,他摇头时头更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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