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觉得很是头疼,旁边的吕梁像极了委屈的小娘子,愤恨、后悔、悲伤等多种神情在他脸上逐一闪过,甚至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羞怒。
“你不是没找到证据吗,我们可以自己作一个。”
吕梁这才明白了史明的意思,看了眼大殿旁边的石刻又踌躇不安道:“可是离开考已经不到半个时辰,还来得及吗?”
史明边从包袱里取出墨宝边说道:“足够了!我现在磨墨,你把腰弯下来。”
“你要做甚?”
“这里可没有桌子。”
“你居然要我当你的桌子……好吧,就此一次!”
俩人接下来的举动虽然怪异了些,但周围的人却不觉得稀奇,只当是两个不成器的临时抱佛脚想要恶补功课的呆子,倒是那群蓝衣人看得一阵发寒。
“甘为君郎当弄臣,一人弯腰一人蹲。子敬,讲真的,你刚才在茅厕里真的没有跟他发生什么?”
被调侃的男子瞪了对方一眼狠狠的甩袖。
时间很快走到卯时,负责敲钟的学士一丝不苟的提起小锤,随着第三声钟响,史明也恰好的甩动发酸的手腕收笔。
“成了!”
“好了?我看看我看看。”吕梁抢过纸张,看了两眼就满意的点头道:“写得不错,咦,你的字看着眼熟,像董其昌的字。”
史明懒得跟他解释,随着人潮一并走进太和殿。
吕梁紧跟着史明的步伐问道:“你打算怎么揭发?直接递给评官吗?不过大家都能看得到,透题的又不知一共几人,你不怕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有理,不然那我们就此放弃。”
“哎,别呀,圣人有云……”
史明打断他的话道:“别云了,我自有法子。”
在复杂的官僚体系中,派别和立场经常是官员明争暗斗的原因,而科举是将自党心腹推上高位的主要途径,这些想着操弄权术的人大多是天子近臣,史明当然不会傻到公然跟这他们作对,哪怕成为他们怀疑的对象也不行。
金銮殿,太和殿的俗称,但即便太和殿再宽敞,突然涌进三百多名学子还是略显拥挤,幸好的是殿试座位有事先编排好,还没倒霉到跟吕梁坐临桌。
而此时评官们还没来到殿内,史明望着空荡荡的长桌若有所思。要是这个时候能将答卷放到考评的桌子上,只要考官不瞎就能看到,自然也会一目了然。不过史明虽已是靠前排的位置,离长桌却还有几个阶梯的距离,正当他考虑着怎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那边时,端茶的小太监刚好从自己的身旁路过。
史明心道正好,立马唤住小太监道:“公公手里的茶点闻着清香,想必是杭州产的雨前茶。”
小太监不解的看着史明道:“你要做甚?”
史明不露声色的往对方袖中塞了几锭银子,轻声道:“有些物件需要公公帮忙带给几位大人,只需放在他们桌子上即可。”
小太监感受着手袖里的重量,面露喜色的点了点头,也不问要带的是什么东西,见史明将叠好的纸张放在自己端着的茶水盘上后就若无其事的继续行路,心想着这小郎无非是想贿赂考评,可惜这次的主评是前首辅周道登,注定要花钱打水漂咯。
卯时一刻,八名负责殿试的考评依主次之位进殿,三百学子行读书礼,整齐划一的大声恭迎几位前辈方自觉落座。
在一旁负责记录的史官刷刷写下这几行字。
八位考评,从服饰上可以分清有一名二品大员、两名四品官员和四名六品官员,主考却看不出什么来头,年约五旬,身着普通的青衫,史明只当是某位故作清贫的学士,如果知道这人是周道登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想,虽然周道登是前任首辅,但却是最悲惨的内庭阁老。
崇祯元年,朱由检急着肃清魏忠贤一党,连几位有关联的内阁大学士也被撤换,接着周道登靠着抓阄成了新任首辅,在位虽说清廉,但做事全摒着只求无过的观念,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畏首畏尾像个孙子,因此大多数人对他是敬而不亲,就连朱由检也不待见,职权逐渐被架空,上任不到半年就被逼得告老还乡。
不过,周道登也是明末唯一得以善终的首辅,有人说他愚不可及,也有说他大智若愚,事实到底如何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八个人落座之后,先是跟考生们客套了几句,接着就有宦官呈上一卷锦帛,上面密密麻麻的尽是考场上的注意事项。
接过锦帛的左都御史李少卿又转递到周道登面前道:“周老,您来念。”
周道登摆手拒绝道:“不不,老夫年老体弱,说话跟没气似的,听着没甚威严,还是几位大人念吧。”
李少卿笑了笑,把锦帛给旁边的一个五品官员。
“那就王大人念吧。”
周道登点头不语,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杯底下叠得整齐的纸张也露了出来。
王语清了清嗓子,以拱手礼对众学子作揖,等众人还礼之后才开口道:“鄙人王语,现任中极殿学士,预祝各位登第。
科举,不仅是各位考究自己的至高殿堂,更是容学纳才之圣所。
……
考场只许留墨宝,各位请将其它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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