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济,上登楼台,空望阴夜雨。

欲借灯明寻安处,处处悲歌硝烟起。故问天公知不知,孤荒苍野遍尸伏。

人不言,天不语。

夜雨又至,望空旧亭楼,不见当时春江夜,难闻旧日渔樵曲,世不济。

“好诗好句,但过分悲壮了点。”

吕梁捧着瓜瓤连连点头,然后又指着纸张的空白处继续道:“什么时候把断文续上,接下来该夸夸我军的勇猛及我的马上英姿了吧?”

史明收起砚台笔墨摇头道:“不算悲壮,照这个势头下去不免会发生更多争端,到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

吕梁不以为然的又啃上一口夏日甜瓜,贪婪的汲取瓜肉的汁水后啧声道:“我突然觉得我选择弃笔从戎并不是坏事,我的性格根本不像悲天悯人的文骚,我甚至看不起这些明明躲得最快最安全的却又满腔热血故作正义来评判他人的人。

等过些时日,反贼和鞑子全都伏首后,他们又要可怜花可怜树可怜山水,真是可怜。”

见到史明面色不善,吕梁又补充道:“当然我讨厌的对象里不包括你,就刚才来说你也算上过战场。”

“你就这么肯定明朝能在接下来的斗争中大获全胜?”

一脸愤慨的吕梁刚要反驳,却听到老旧的木门被人推开,程知达用树杈撑着身子一瘸一拐的跨了进来。

“原来大人跟小兄弟是旧友,那程某也不必大费周章,刚好一并给两位道谢。”

吕梁大手一挥,一把揽住程知达的肩膀道:“谢什么谢,你才是休宁县的英雄。”

“大人抬举,若不是城墙上的弓箭手及时射杀程阿平,或许小人也已经随他去了。”

“以百人阻拦反贼三千之众,你确实担得上英雄二字,不像你们知县被瓦片砸那么一下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你腿伤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复原。”

程知达架不住吕梁神经大条的热情,扭捏几下才勉强适应在自己肩膀上乱摸的手,回答道:“大夫说不出两月,不过很大可能会留有后遗症,谢大人关心。”

“可惜,本来凭你的身手如果在战场上肯定能杀出一份功名。但你放心,你的功绩我一定会想办法传到京城那边去,让圣上知道休宁有这么一个人。”

程知达躬身算是致谢。

史明打断俩人的客套话问道:“那名弓手查出来没有,真不是你安排在那里的?”

吕梁摇头否认:“我哪里会预料到有那种僵持场面的出现,也问过那些兵士,都没人承认是自己射杀程阿平。

总之结果是好的,休宁的伤亡不大,只是丢了些粮草,先锋官程阿平的人头此时正被挂在墙头上示众。”

想到那件尸体被利箭洞穿头颅的惨样,吕梁顿时再没有吃瓜的胃口,扔了瓜瓤瞥向史明问道:“你呢,你这是打算去哪?”

“去西南赴任。”

“西南?乱地方,看来圣上十分看中你的能力啊,把那么艰苦的地方交于你去管理。”

史明想要把吕梁的脑袋打开看看的想法愈发的强烈。

“不过最近反贼太过猖獗,你这趟路不太好去,不然就先在休宁待一段时间,再过些时日,白杆兵回守巴蜀时,那边也该清剿了。”

史明摇头道:“等不了,离任期只差一个月,而且照形势来看,张献忠有意南下,到时候随他举旗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吕梁隐约有些怒意,吼道:“你就这么不看好大明?”

史明指指头顶叹气道:“不是我不看好明朝,而是苍天不善。”

“何解?”

“兵戎之事频繁时又遇土地干旱,说是天灾也是人祸,庄稼的收成越发见少越发会引起恐慌,百姓不甘等死才会有第一批反贼。

朝廷要顾着北边鞑子又要镇压叛乱,为供兵士作战,征收就难以避免,地方官想要政绩就必须逼着百姓缴纳余粮,一来二来算是切断了他们最后活路,既然饿死和造反都是死,拼死总比饿死强,起码劫掠他人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些不愿意等死的人便成了第二批反贼,如果灾情不见好转而政府又不停止征收,那这种人只会越来越多,杀不完的。”

“刁……”吕梁顿了一下没有再骂下去,叹气道:“战争伊始,士兵的生命永远比百姓重要。”

史明笑道:“那些当官的呢?当百姓都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凭什么仍旧养尊处优,饭桌上挑肥拣瘦。”

“这……这确实不对,但也是他们的权利,毕竟是官,两者自然不可同比。”

“应有的权利?你说这些话时可曾心安?官和民的区别在哪里?就因为身份不一样?谁评的高低贵贱?我想知道,如果百姓全都饿死了他们又要谁来衬托当官的高贵?”

“我说不过你,你这些话似理又不在理。”

史明也没再解释,时代环境不一样,人的三观也很难一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只能够引发当代少数人的共鸣,他们却没有勇气去推崇这一句话,只敢明里唾骂奸商而避开贪官不谈。

而官民之外的商人之所以让人讨厌也是有原因的,特别是纷乱四起的时间里更能体现出商人的贪婪和时代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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