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仲贤又哼了一下表示自己还是觉得委屈,史明哪有那么多闲心思哄个老小孩,坐在宋仲贤对面理了理官袍后道:“宋老应该知道我此番邀请的目的,您贵为本县少有的举人,少时曾游历四方见识繁多,之前几任县官都曾向您讨教过安门县的发展策略?”

说起正事,宋仲贤才开始认真打量起史明,啧啧赞叹说:“没想到安门县的新任县官竟如此年轻。”

“虽是看着年轻,已有二十余岁,肚子里也有二十光阴换来的汁墨学问。”

见史明毫不客气的收下自己的奉承,宋仲贤脸色难看的继续嘲讽道:“后生可畏,既为知县,不知大人对本县了解多少?”

又是一个喜欢倚老卖老刁难后背的老顽固,史明懒得在意,不过有时间还是得纠正一下这些人对上司说话的语气。

“安门县地势偏僻,位处国境西南,又因四面环山而显孤立。”

史明的话简洁明了,也不知道宋仲贤满不满意这个回答,抖着发白的长须说:“正因如此,国政上难有援助,虽逢灾遇难时少不了调拨的救急款,也难改安门县久治不富的局面。”

“所以才邀宋老,听询高见。”

“凭安门县的处境,出一个富商可不容易。”

宋仲贤的回答看似答非所问,史明却听明白了对方在暗指杜家,看来上任知县推崇先富带动后富的理念就是从宋仲贤这得来的,似乎也不见成效。

“安门县的人口逾万,富者不过百人,而这百人里面有九十个都姓杜。”

“宋老是打算让我去讨好杜家?”

“适当的客套不算讨好,大人只要去杜家拜访一次,就是给杜家长一次脸面,杜家不缺钱,缺的是名声。大人只要肯开玉口就有钱银进账,如果大人是清廉的好官,这名曰善款的捐献就能用到县里该用的地方。”

“前任知县经常这么做?”

“可他并不算好官,每次从杜家出来,拿的是可以修桥铺路的数额。但也不算贪之极的恶官,修桥的钱盖了座亭子,铺路的钱建了座桥。

这种小功却无过的稳定发展足以让县令落个好名声直至满戴荣光的退休,安门县的百姓也在雨时有亭子遮头,有地方过河。”

“可安门县的百姓还是背负着一个穷字。”

“有摘星的目标固然不错,但也要实事求是,安门县的地理位置注定了百姓的命运。除了山就是水,片角的平地用来栽种粮食也就勉强让一家人饿不死,想富很难。

现在安门县大多的经济来源就是利用取之不尽的木材给外乡人做家具、造棺材,家具几十年换不了一件,棺材又不是天天死人,赚不了几个钱。

除非背井离乡出去闯荡一番,运气好的能捞着不少,但有钱了之后谁又会想回到穷乡僻壤。”

史明皱着眉,宋仲贤的话里牢牢把安门县跟穷字绑在了一块,却也不失事实。

“那杜家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宋仲贤似乎很了解杜家,听到史明的问题就不假思索的回答:“杜家几代人之前同样是一粒米煮一锅粥的破落户,但在几十年之前,已故的杜家三代祖却是个精明的奇人。

安门县地少,所以粮食少,杜三就把亲戚拉拢到一块,每天天刚起明,一群人就背着篓筐沿着山路往外县奔,直至天黑甚至几天后才会回来,出去时的空篓筐就装满了粮食蔬菜,这两样在当时乃至现在的安门县都算是稀罕物,杜三以这些开铺子做生意还缺买的人?

到如今,安门县里几乎所有的粮记、菜铺都属于杜家产业,有些个想效仿的后来者也会被杜家的生意压得喘不过气来,很多人恨杜家,却离不开杜家,就像昨天你把杜家那小子打了,暗地里多的是拍手叫好的人。”

史明轻笑道:“既然先生也知道我跟杜家交恶,你刚才所说我也就知能听听,再让杜家认我这个知县就有点难了。”

“商家再大也不敢跟官家叫板,况且杜家那小子的一直惹人厌恶,大人去杜家走一趟他们连屁都不敢放,客套几句杜家还是会乖乖交钱。

到时候希望大人能多起几座亭子和桥,县里的庙宇也该翻修一下了,如今墙漆都掉了个精光,好些百姓都说是仙庙太旧所以神仙不保佑安门县…”

日过午时,送走了宋仲贤,史明就坐着发呆。

史明并不打算采用宋老头的建议,就算不曾与杜家交恶,头上的官帽也不容自己向对方低头,自己虽然对于封建的阶级观念并没有太多的尊重,但也不想去破坏。

又过了两个时辰,白炙的阳光变得昏黄时,史明才承受不住腹中饥饿往府上赶,还没进门,程吉钰就听着脚步跑了出来。

“阿明,县民轮番的往衙门里送菜粮,该往哪放啊?”

“嚷嚷什么!送什么菜粮?”史明纳闷着百姓居然大胆到公然送礼,不过贿赂方式是不是轻了点?

程吉钰低声道:“大家听到你把杜家的混小子打了一顿后就偷偷送了东西过来,整整一大板车的白菜。

有个老木匠还特意做了块‘文夺四方,勇冠三军’的牌匾,我还在想挂在哪里比较合适。”

进门的史明看到庭前果然堆了一车的白菜,菜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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