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庞蒙恩的贪腐使得一百二十九名原本可以当官的进士失去了前途。一百二十九个进士当中还有不少是有家族背景的人,他们遭难,自然就恨死了庞蒙恩,连带着他女儿庞若云也在他们的仇恨辐射之下,只不过庞若云有李程颐照拂,所以没事。”李照若有所思地总结道。

青牙一走,马车里就宽敞了些。

赤脊两腿一架,搁在了靠边放着的镖箱上,顺势躺了下去。

他半闭着眼睛,侧头看着李照说:“那些人在之后的五年里受尽屈辱,大部分人是没有撑到第六年的进士考的。其中就有高简,高简在开元十年的时候,一头投了渭水。在投河之前,他以衣袍为纸,以血为墨,留下了一篇文坛人人称颂的——十月九日醉中重游金銮殿。”

说着,赤脊嘴里低声念了几句,纵使是赤脊这种不通文墨的武林中人,也觉得个中十分精妙。

只是他这呢喃,李照没听得清。

正当她想追问这一篇人人称颂的‘十月九日醉中重游金銮殿’是如何绝妙时,赤脊抬眸看着李照,又继续说了下去:“养一个惊才艳艳的高简难比登天,更何况,那同期其他一百多位进士可也都是栋梁之才,这么一折损,那些原本等着接纳贤才的家族们,可都是对庞蒙恩磨牙吮血的。”

“庞蒙恩死了吗?”李照问道。

赤脊抬手枕着头,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叼了梗野草,他嚼了嚼,说:“庞蒙恩被判流放岭南,结果还没到岭南,就死在了路上。”

“被杀的?”

“唔唔唔,不是,他身体不行,走半道就累死了。”赤脊摇了摇头,居然嚼吧嚼吧,把那根草给吞了。

他抽手在腰间摸了摸,又摸出两根来,捏着递给李照,问:“来一根?”

“这什么?”李照颇有些嫌弃地问道。

“甜的。”赤脊不由分说地塞了一根在李照的手里,接着自己叼着剩下一根,继续说道:“那些暗地里想动手的人,自然是落了空,这怨气无处纾解,自然就要传到他女儿庞若云头上了。”

“现在李清月自称庞若云的女儿……”李照捏着那根绿油油的小草,试探性地放在嘴里嚼了嚼。

果然是甜的。

有一股……

巧克力的味道。

李照不禁感叹,这种味觉体验竟然恍若隔世。

这时,外头的青牙敲了敲马车车辕,问道:“马上要进瑞昌城了,我们要不要带着镖车先走?”

赤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差点把李照给掀翻。

他攀着车门朝外一看,果然已经能看到瑞昌的城墙了,便点了点头。说:“还是分开走比较好,人一多,就容易给人家认出来咱们是大光镖局的。”

“嗯,照现在看来,该知道李照在我们手上的应该都已经知道了,还是小心为上。”阮素素点了点头,伸手去扶李照。

“阮姐姐说得像是绑了我似的。”李照撑着她的手跳下车,还不忘打趣道。

“真绑了你倒也好了。”赤脊笑了一声,夸张地搓了搓手,对李照挤眉弄眼地说:“你要是真的,那可是富可敌国的财宝。”

青牙白了他一眼,抬手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将他拍回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