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

见郑舒英这样,怒气成股升腾,聂长欢猛地直起身子,也抬起头直视着郑舒英的眼睛:“您说我勾引,您可有证据?再说,您口口声声地说傅行野是聂薇的男人,那傅行野承认过了吗?可有三媒六聘作证?”

顿了顿,聂长欢转向聂薇,一字一顿:“有些人,不过是自欺欺人、痴心妄想罢了!”

“你!你……你说什么?”郑舒英气得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指着聂长欢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长欢,你敢!”柳懿几乎是在同时开口阻止她。

聂长欢原本想为了柳懿忍了,可刚才打翻的茶水流进了她的鞋子、黏腻湿滑得让她莫名烦躁,她几乎想也没想就再度开口:“我说,聂薇她……”

啪!

重重地一巴掌扇上来,聂长欢被扇得偏了头,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开始肿胀了,耳朵里嗡嗡作响,连带着她在那一刻都有些眼花,不能清楚视物。

她恍惚间听见有人在隐忍地低声啜泣,又好像是有人在叫骂。

随后,那叫骂声越来越清晰……

“到底是谁在自欺欺人、痴心妄想?!”

“要不是薇薇救了傅行野,凭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丫头也配和傅行野那样的人物说话?!也配坐在他旁边吃饭?!”

“就算没有三媒六娉,薇薇救过他性命,他傅行野再薄情寡义,那薇薇在他心目中也始终是不同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薇薇抢人?!”

郑舒英然没有点豪门老太太该有的优雅,骂起人宛如市井泼妇,一句紧接着一句。

每一句,都离不了“薇薇救了傅行野、薇薇救了傅行野。”

好像,谁救了傅行野谁就拿到了免死金牌、谁救了傅行野谁就在聂家高人一等一样。

聂长欢忍着肿痛的脸颊、缓缓站直身体、缓缓抬眸看向郑舒英、又看向聂薇。

“你要干什么?”聂薇看着她这模样,莫名感觉到一股冷意,忙护在郑舒英身前,“长欢,只要你现在认错,以后离傅行野远一点,奶奶和我都不会继续追究,但你若是再这样,恐怕聂家就容不下你了。”

柳懿也紧紧地攥住聂长欢的手,泪流满面:“长欢,跟奶奶和姐姐认错,妈妈求你了……”

“您为什么总是什么也不问,却总是逼我道歉呢?”聂长欢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轻声问柳懿,“妈,您也不相信我对吗?您也认为是我刻意勾引”

见聂长欢到现在都还不知悔改,柳懿闭了闭眼睛:“长欢,那天在医院我就跟你说过,傅公子是你姐姐救回来的,我们不能、也不该对他抱有任何非分之想,你……”

“是吗?”所有人都误会她,聂长欢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断掉了,眼泪往下流的时候,她笑着看向聂薇,突然问了一个与此情此景不相干的问题:“姐姐,傅行野这会儿怎么没和你在一起,你们闹别扭了?”

“他刚才跟爸爸一起下楼了而已,我们……”聂薇下意识地反驳,话说到一半,她意识到不对劲,猛地住嘴,盯向聂长欢。

聂长欢从柳懿掌心抽走手臂、往聂薇走了两步:“姐姐,你说,万一救傅行野的不…不是你而是我,我还会被逼着道歉吗?”

“……”聂薇原本应该发火,但因为心虚,她反而强忍着笑了笑、做出镇定的样子,“长欢,你在胡说什么?”

“傅行野应该还没走远,我们一起去问问他,你不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说完,聂长欢趁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快步跑出了包厢。

她不知道自己这股子被逼出来的气概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刻就会反悔退缩。

只希望,在自己反悔前,她能成功站到傅行野面前,在他面前说出一切。

她思绪混沌地下了电梯、匆匆地跑过酒店大堂,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黑色轿车旁的傅行野。

彼时天幕漆黑,远处灯光昏暗,傅行野的身形隐匿其中,看不分明。

这让聂长欢不自觉地想起她将傅行野救回的那个夜晚。

那一晚的天色一如今晚这般,漆黑昏暗,夜半更是森冷幽然。

那一晚,她也害怕,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回了河边,将奄奄一息的傅行野带回自己的房间。

那一晚,是她又惊又怕地照顾了傅行野一整夜、守了他一整夜……

救傅行野的,明明是她聂长欢,而不是一开始强烈反对救人的聂薇。

可现在,聂薇被捧得高高在上,而受委屈的、甚至还挨打的人,都是她聂长欢。

聂长欢原本以为,只要她不争不抢就可以在聂家过得稍微好那么一点。

可现实告诉她、她太天真了,错得离谱。

她不要再这样了。

于是,她再不犹豫,一步一步、走向傅行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