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洛寒都有些浑浑噩噩,他趴在桌子上不禁回忆起自己的小时候

那时他和洛梅住在城南的筒子楼里,一栋低矮破旧的老楼,楼上住了几十户人家,又拥挤又吵闹

楼前面有一条小巷,和现在青石板路铺就的小巷不同,那条巷子又脏又乱,地面上到处都是臭水坑,垃圾堆得哪里都是,也没有人清理,到了夏天苍蝇满天飞,整条巷子里都是垃圾腐烂散发出的臭味

楼里人多,小孩自然也就多,每到傍晚,这些小孩就会在巷子口凑成一团,互相追逐打闹

洛寒回家必定要经过巷子口,每次都会被他们团团围住,一群人仗着身高的优势将洛寒堵到墙根,一句句“野种”“破鞋”“小贱人”夹杂着口水往洛寒脸上狠狠地喷

光是骂还不够,他们还会动手打,用脚踢,用拳头砸,甚至用小石块扔……那时候洛寒的身上常常是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片完好的皮肤

小时候洛寒想不通,他明明没有招惹过他们,为什么他们会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恶意?他们明明也只是七八岁的孩童,本该天真单纯

长大后他才渐渐明白,幼小的孩子的确单纯,但单纯并不直接等同于善良,相反,正是由于他们单纯,在某些时候,他们所散发出来的恶意才更加纯粹,恨意才更加汹涌

后来洛寒为了不让洛梅担心,总是尽可能地避开他们,然而小县城里学校本来就不多,到了上学的年纪,他们这栋楼里的小孩几乎都进了同一所学校。于是他们又将那些肮脏的话语和恶毒的咒骂带进了校园,没过多久,整个学校的人,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知道洛寒是“没有爸爸的野种”

还好洛寒争气,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议论,他的成绩始终保持校第一,在那个把分数名次看的比一切都重要的小地方,像他这样的成绩自然会被老师看重,而有了老师的偏爱,那些人也就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了

可他的“恶名”早已远播,以至于在他的整个学校生涯里,他没有交到过一个朋友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骤然响起,猛地将洛寒从那段混沌的记忆中拉了回来。洛寒扭过头往侧边看,林随又被徐浩那几个人锢着脖子拖了出去,然而教室里依然热闹沸腾,学生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欢快地度过这难得的课间十分钟,似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教室的角落里正在上演着什么

这个世界好像一直是这样,总是用最大的恶意和偏见去排斥那些极少数的“异类”,比如没有爸爸的洛寒,比如喜欢男人的林随

当一个人不能在芸芸众生中随波逐流时,当那个人试图发出哪怕一丁点不一样的声音时,很快就会有一大堆人对他群起而攻之。这些人往往打着正义的旗号,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挥舞着道德的圣锤砸向所有与他们不同的“异类”

那些恶毒肮脏的咒骂,血腥残忍的殴打,都被他们冠上正义的圣名,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就可以粉饰太平,可是他们忘了,暴力就是暴力,即使披着正义的遮羞布,也掩盖不住他们满身的血腥味

洛寒一直在找机会跟易沉道谢,昨天如果不是易沉,他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那个男人临走之前还放下狠话说要报复,洛寒有些担心,他想提醒易沉小心一点

但是易沉这一天除了睡觉就是听歌,只有英语课的时候被英语老师点了名,他才无精打采地听了40分钟的课,其余的时间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洛寒根本开不了口

英语老师是位四五十岁的老太太,上课的时候中气十足,声音响亮得完不像上了年纪的人,在她的课上几乎没人敢睡觉,因为不管是谁,都会被她提溜起来狠狠地教训一顿,就连易沉也不例外

洛寒其实一直觉得很奇怪,这两天不管上什么课,易沉几乎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觉,但却没有一个老师批评过他,各科的老师好像跟商量好了一样,默契一致地完无视他的存在,只有英语老师是个例外

老太太姓秦,下午第一节课就是英语课,春困秋乏,春天的午后也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教室里一片死气,许多人都在眼皮打架,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秦老师见状,将教科书往讲台上狠狠一砸,弄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下面那些犯困的同学被这个声响惊醒了

秦老师戴着老花镜开始对他们一通狠骂,最后她的矛头直指最后一排还在睡梦中的易沉

“易沉,易沉!”秦老师喊了两声“易沉”,后排依然没有动静,老太太气得直瞪眼,拿着教尺就要冲过来,洛寒见状忙用胳膊戳了戳隔壁,红着脸小声叫了一句:“易沉,醒醒,老师叫你。”

易沉被这么一撞这才慢悠悠醒过来,他冷着脸扭过头看了洛寒一眼,洛寒看到他耳朵上戴着两个白色的无线耳机,难怪刚才怎么都叫不醒……

易沉睡得有些昏沉,睁开眼时,眼睛里的睡意依然很盛,衬得眉眼都柔和了几分,然而开口的声音却带着股不耐烦的冷意:“让你离我远点,听不懂?”

“我让他碰的行不行?”秦老师站在讲台上怒斥了一声,“你是什么天潢贵胄啊,连碰都不让人碰一下,你说说你,一个将近1米9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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