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和林随的一场谈话结束后,洛寒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里,周身都是浓稠到化也化不开的黑暗,连头顶都看不见一丝亮光

没有希望,也找不到出路,是真真正正的绝望

放学的铃声刚响,他就冲出了教室,以一个逃离的姿势,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公交车上人依然不多,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塞上耳机,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

“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远在世界尽头的你站在我面前。”耳机中的音乐迎来了高潮,他正准备将声音调小,左耳上却突然没了声音

睁开眼,易沉坐在他身边,右耳上挂着他的耳机,问他:“喜欢棱镜乐队啊?”

他还有些迷糊,刚才差点睡着了,盯着易沉看了两秒钟才点了点头,“嗯。”

易沉笑了笑:“还挺有品味。”

“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你是黎明地平线是我永恒的终点。”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易沉笑,他不会记错

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脸颊热烫,该是红了,耳机里的音乐换了一首,他扭过头望向窗外,可肩膀依然和易沉紧紧靠着

“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

易沉听着耳机里的音乐笑出了声,突然向他靠了过来

他们原本就肩挨着肩坐在一起,这会儿更是呼吸相闻,耳边传来易沉低沉的带着笑意的嗓音,易沉说:“你这手机里的歌怎么都是我唱过的啊?工作的时候不专心啊,洛寒同学。”

他的脸已经红透了,他搞不懂易沉的态度,明明昨晚那么凶狠地让自己不要再去烦他,怎么这会儿又来逗弄他,还离的那么近,呼吸时灼热的气流火一样喷洒在他的颈间,酥酥麻麻的痒意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往他身体里钻,他的呼吸有些乱,低下头咬住嘴唇,说:“没有,只是恰好都是我喜欢听的歌。”

“哦,这样啊。”易沉扫了一眼他唇上的牙印,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

公交车在夕阳的余晖下慢悠悠地开着,晚风拂过面颊时带着微微的暖意,这是四月末傍晚的风,已经带上了夏日的暑意

前排坐着一对满头白发的老夫妻,不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正凑在一起,用手指着窗外,亲昵地说笑着,洛寒听不太懂他们的吴侬软语,也没有跟随他们的手指转向窗外,他端直地坐在座椅上,余光里是落日余晖下,那个冷漠少年英俊的侧脸

“北方的村庄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

耳机里的音乐已经跳到了下一首,易沉睁开眼,扭过头看着洛寒,橙红色的夕阳透过玻璃车窗倾泻在他的脸上,白皙的面颊,小巧的下巴,嫣红的唇瓣上泛白的齿印……所有的一切都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易沉莫名就想到了一个词,菩萨,含羞又矜贵的玉菩萨

“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优雅,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

车子到达平江路,洛寒起身,将易沉右耳上的耳机轻轻拿下来,攥在手心里,低着头对易沉说:“到站了,我先走了啊。”

易沉没有吭声,只是看着他,他不明白易沉的意思,但司机师傅已经在前面催促,他只能拿起书包从易沉的腿间穿过,下了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易沉突然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易沉,一时之间连话都忘了说

“看什么看?我来这里玩玩不行啊?”易沉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往平江路上走,易沉身高腿长,没走两步就已经将他远远落下,他只能小跑着跟了上去

傍晚时分,平江路上游人不多,许多住在小巷子里的老人都拿出竹椅摇着蒲扇靠在白墙下闲谈,放学回家的孩童三五成群,在青石板路上奔跑打闹,老人们偶尔叮嘱两声,余下的时间便随他们去了

平江路两边有很多评弹馆,沿着小河一路向前走,忽远忽近的琵琶声也一路相随

“知道她在唱什么吗?”走到丁香巷口,易沉停下来,双手插在长裤的口袋里,靠在白墙上问洛寒

洛寒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听不懂。”

易沉又说:“钗头凤,陆游的钗头凤,会背吧?”

会是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洛寒竟然违心地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红酥手……黄什么?”

“还是学霸呢。”易沉又笑,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冲洛寒笑了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轻清柔缓的女声从一旁的评弹馆缓缓地飘出来,易沉闭上眼睛仔细听了听,“现在唱到了“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说完,易沉走过来,站到他面前,低下头看他:“怎么样,知道唱的是什么词了,是不是就能听懂了?”

易沉离得太近了,近到呼吸相闻,他不自觉地想要往后闪躲却被易沉拉住了胳膊,“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真是矜贵的玉菩萨。”

“什么玉菩萨?”他抬起头,下唇上又被咬出几个红印

易沉不动声色地往他唇上瞥了一眼,说:“这句倒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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