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吴狗儿着人抬了棺材正在收敛尸体的时候,衙门口的人终于姗姗来迟了。五六个黑幞头黑衣的不良人簇拥着一个比靳融还胖一些的青袍官员迈着四方步走到近前。那官员先是皱着眉头撇着嘴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血腥气,看了看棺材里的尸身,然后才斜着眼睛向围观的人群开口问道:“谁能告诉本官,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汉躬身行礼道:“回县尉大人,方才有一群强人在闹市纵马,此人躲避不及被踏于马下命丧于此,一起被撞伤的,还有五六个行人。”

“哦?强人纵马?那强人现在何在?”

那老汉又接着回道:“回县尉大人,那一伙强人自西门而出,已然走了半个时辰了。”

那县尉大人撇了撇嘴,接着问道:“尔等可有哪个见到那强人长成什么模样么,或者,可有谁认得那伙儿强人?”

这回,没人答话了。胖县尉一皱眉,回头向老汉问道:“既然你说是强人,你可是认得,若是不认得,你又怎知是强人呢?”

老汉脸色一变,嘴里面“嗫喏”了两声,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当场,双手过头躬身下拜,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眼看那县尉就要发怒,靳融在一旁躬身下拜,说道:“回县尉大人,那伙儿强人在下认得。”

胖县尉双眉一挑,转身向靳融道:“哦?这不是靳东家么?你既是认识那伙儿强人是什么人,说与本官听听。”

“回县尉大人,刚才事情发生的时候,在下正坐在店中。那伙儿强人从小店门前驰过,在下看得清清楚楚。那为首的一人,正是笔架山上的响马贺天龙,其余的人,都是那贺天龙手下的首领和喽啰。”

“哦?你如何认得那贺天龙?”

“大人明鉴。半年前,在下的父亲与岳父及小店的厨子就是命丧于这厮之手,并且,这贺天龙还以家父的性命为码,从小店讹诈了五百贯银钱。当时,在下是报过官的,大人当时也在场。也正是因为在下报了官,将那贺天龙激怒了,银钱虽然悉数收下,家父一行人却仍旧遭了毒手。当时,那五百贯钱是这贺天龙亲自来小店取走的,是以,在下与这贺天龙见过一面,印象颇深。”

胖县尉听了靳融的话,老脸一红,却不答话。看来,这还算是个知道羞耻的官员,不算无可救药。

不过,到底是当官的,羞愧的时间有点儿短,胖县尉的脸色只在须臾之间就恢复了正常。看了看装着尸身的薄皮棺材,县尉大人道:“靳东家,这棺材可是你买的么?”

靳融躬身答道:“回大人,这棺材正是在下所赠。”

胖县尉一挑眉:“为何?”

靳融道:“在下在这怀戎城中居住多年,来回的行商坐贾大多认得。这小贩曾经不止一次去小店售卖过青菜。在下虽不知道这小贩的姓名,却也知道必是左近乡邻。既然今日横尸于街头,在下觉得,自己应该尽一点微薄之力。”

胖县尉点头道:“嗯,靳东家说的不错。既然能帮一把,那就帮上一把。到底是读过圣贤书的秀才公。此事,靳东家做得好。今日之事,本官回头便禀报县尊大人,此等善事,想必县尊大人自会嘉奖于你。”

“大人谬赞。嘉奖与否,并不是靳融所求之事。若是可能的话,在下想求县尉大人一件事。不知大人能否答应?”

“哦?说来给本官听听。”

靳融一躬到地,说道:“在下想要恳请县尉大人能够调动人马,早日将笔架山的那些草寇剿除,以安乡里。”

胖县尉脸又是难得地一红,又叹了口气,随即道:“此事非是本官能够做主的。不过,既然靳东家求到了本官这里,本官定会将此事上报给县尊霍大人,至于能不能成,本官却没有把握。”

靳融又是一躬:“既如此,那就劳烦大人了,在下静候县尉大人佳音。”

胖县尉点了点头,差人将棺材送到了城西的关帝庙暂存,又过去看了看路边处置好了伤势的伤者,安抚了几句,转身走了。靳融望着县尉一行人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心里应该明镜一样,想要指望着官府去主动剿匪给他报仇,都不如求求菩萨来得管用。

众人散去,我抱着那个小贩的孩子和靳融回到了店中。临近酉时,吴狗儿回来说,那小贩是城南徐家营的,叫做徐二,家中没有妻子,只有一个六旬的老母和这个五岁的幼子。老母听了这徐二的死讯之后,当时就昏了过去,好不容易才救了过来,老太太醒来之后,嚎哭不已,一个劲儿的言道活不下去了。老太太说的是实话,这一家三口人,都指望着徐二自己一个人田间地头的忙活着,又抽空把自己菜地里的时蔬拿出来售卖,这才能勉强维持生活。如今徐二一死,剩下的两口人绝对是饿死的结果。

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这样,那就不能不管了,我又吩咐吴狗儿去一趟徐二家里面,让他跟那她老太太说,徐二虽然已经丧命了,但是他有好朋友可以为老太太养老送终。老太太若是想住进城里,那就在我赁好的院子里面匀一间房出来给他们祖孙二人居住。每个月都会发给他们份例。若是不想进城,那就还住在自己家里。我会每个月差人给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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