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荧玉的身段习惯性地在玄绫略后的地方,大概一个肩的宽度。她能看到一点点玄绫的侧脸和绝大部分的背影。
邺城是个神奇的地方,街上有巡逻的士兵,有叫卖呐喊的小贩,有一整排的商家通宵达旦地营业,也有各色各样的百姓奴隶。它和大梁的繁华不同,他更像是个中转站,三教九流,隔一条街就能看到部。这里的人员大多背景复杂,撞见什么都不出奇。大梁和安邑的贵人们明面上不屑来邺城,背地里倒是来这寻欢作乐的多。
所以,这里有魏国最烈的好酒和款样最多的美姬。不能说她们是最美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邺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它即便在隆冬也不怎么下雪。比起邯郸来,可要好上许多。但无论如何,冬天都是穷苦人家最不想要的季节,若是一年中的收成不好,这个冬天怕是过不去的。
玄绫和嬴荧玉信步走着,一看着着装就是富贵人家。忽然,前面一个人穿着极少的衣服,快步地迎面走来。整个人蓬头垢面,好似一个丧家之犬。他走得有些快,跌跌撞撞的,一路上连番碰到了好几个人。就他这样的人,要是撞到个金贵人儿,怕是要被当街打死。
但他好像不怕似的,走近了嬴荧玉才发现他瘦得都脱相了,估计是熬不过这一两天了。她刚想拉着玄绫避开,却发现那男子眼睛一闭,径直地撞了过来,竟然晕倒在了玄绫的身侧。
嬴荧玉完是出于本能,下意识地扶住了玄绫的肩膀,另一只手托住了玄绫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带,将玄绫整个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幽暗通香。
一瞬间,玄绫身上那熟悉的骏河兰与辟芷的清香窜进了鼻尖。嬴荧玉环着玄绫,心里微胀,也不知是不是换了妆容不似墨家那么冷淡,此刻的玄绫竟然有些女子的柔润,纤细的手腕在指尖微微发烫,嬴荧玉竟觉得心头如同怀抱着扑腾的暖物,细细密密地发酵着。
嬴荧玉来不及多想,玄绫已经抽离开去。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迎面响起。
“这死奴竟然还敢跑!”穿着看起来也很普通的一个老伯追着赶着过来。看到了嬴荧玉和玄绫一怔,估计见多了人,一看便知道两人不是普通人。立刻谄媚地说道:“冲撞了贵人,莫怪莫怪。”
“无妨。”玄绫皱眉,目光却并没有看向老伯,反而看着倒在地上已经晕过去的男子。
“还装死!看我不打死你。”老伯嘴上骂骂咧咧,竟然还要用手上的鞭子去抽那个已经失去意识的男子。
玄绫刚要伸手制止,指尖传来一阵温热,她的手被嬴荧玉握住了。嬴荧玉执起了玄绫伸出的柔荑,握于掌心,然后看向她。用目光告诉她,此事不可强硬插手。
在这件事情上,嬴荧玉确实比玄绫有发言权。
贵族的家奴外人是决不能插手的,他们就像是贵族家的狗,要是插手了,几乎就等同于和整个家族作对了。这也是为什么狄生被魏嗣买下之后,就算吴来多么想要得到他,也不敢名正言顺地将他抢走。
掌心柔软微凉,嬴荧玉不知为何,并不想要放手。她的心中似有春风拂过,惹起了一群欧鹭。
玄绫自小到大从未与人相扣过,如今被嬴荧玉握在掌心感受是如此奇特。她略带惊讶地看向嬴荧玉,却落入了一双十分温柔的眼眸中,正饱含着一种玄绫看不懂的情愫。这种奇异的感觉让玄绫一时之间忘记了挣扎和拒绝。
而后又想起两人的身份,玄绫忽得僵硬的手指也在嬴荧玉温暖的照拂下慢慢舒张开来。
嬴荧玉看出了玄绫眼中的不忍,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但是两人经历不同,嬴荧玉毕竟是大秦的公主,后来又驾驭人臣卫鞅,可谓是大秦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对于奴隶她早已见怪不怪了。而且宫中的奴仆更是外面比不得,若是不能侍奉好各姬夫人,可是要遭大罪,轻则杖刑,重则活埋。
嬴荧玉紧了紧手,靠近玄绫的耳边说道:“我来。”
那温热的呼吸喷吐在玄绫的耳朵上,在冬日的寒冷中令人尤觉明显,玄绫的耳根微微颤栗,仿若被那麻雀轻啄了一下。
嬴荧玉将她揽到了身后,然后松开了玄绫的手,从袖中拿出了几个刀币来。
“我家夫人不忍,冬日寒冷,这些刀币老伯就拿去买些炭火热茶取暖。一个贱奴,就算不动粗,他也活不过这个冬日了。”嬴荧玉奉上刀币,放入老伯的手中。老伯当即眉开眼笑,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管夫,一年的俸禄都没有嬴荧玉出手的多。
他立刻就放下了手上的鞭子,完管不上那家奴了。他高兴地捧着刀币连声道谢。嬴荧玉看起来又充满着贵气,老伯觉得这出手,这背后的身份定是不得了。哪里来去打躺在地上的家奴,急忙命带来的人将他抬回去。那家奴也是吸进去的气少,吐出来的气多,眼睛微睁,却看不到任何活人的光彩。
打发了老伯,嬴荧玉转头,对上玄绫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知为何,黯淡了一下。大概是她们心中都清楚,这刀币即便给了老伯,那个男子的命运也不会由此改变。不管怎么做,他的命数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写好了。不被打死,也会饿死冻死。哪一种不是这个世道上的苦呢。
玄绫谈了极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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