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去刘二娘家取炉灶菜蛋时,她看见今日有新鲜的大青鱼,便从刘二娘家定了一条。
这会儿到了家,她就从水盆里把鱼捞出来,想要拿去走廊上的水台上洗。
凑巧的是,她刚一出门,就瞧见孙九娘跨进小院的身影。
这个小院临街一栋楼,还有他们这处带塌房的是另一栋,两栋楼紧紧挨着,前面隔着其他杂院的围墙屋舍,中间空出一个不大的院落。
院子里支了衣杆,还有三个大水缸及水水池,临街屋舍门前放了两个,她们这边放了一个。
这个水缸都是沈怜雪和李丽颜在用。
孙九娘脸上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她只是行色匆匆,进了杂院便是瞧见沈怜雪,也只点点头,没多说话。
待到她上了楼,看沈怜雪正在洗鱼,就简单催了一句:“快着些。”
沈怜雪便把鱼放回盆子里,洗洗手跟她进了租屋。
“大姐快吃些水,跑得都出汗了。”
到了十一月,日子是一日比一日寒冷,沈怜雪甚至已经去成衣铺打听过,想要过两日给女儿买件带鸭绒的夹袄。
她这么想着,递出干净的帕子,让孙九娘擦擦脸上的汗。
孙九娘这汗不是热的,是激动的。
她等沈怜雪锁好门,这才一把握住她的手:“雪妹子,你可真厉害。”
沈怜雪抿了抿嘴唇,她低头看了一眼得意的女儿,顿时觉得有点好笑。
“今日当真跌了?”
“跌了!跌了!”孙九娘差点没喊起来,“你可不知道,今日跌了多少。”
沈怜雪心里大概有数,不过还是问:“多少?五十?”
度牒能跌到五十,已经超过了人的想象,但这个价格,许多人又不敢买了。
买涨不买跌,世人都是如此奇怪。
孙九娘道:“昨日里他们卖八十,其实还是卖出几份的,确实有人想以度牒出家,买回去有用处,所以能卖出。”
昨日买度牒的,基本没有倒卖者,都是确实要用,所以八十贯的价格很合适。
但到了今日,大抵因手里还有大量积压,便只得再度降价。
孙九娘听见沈怜雪的话,狠狠摇了摇头。
她一边说着,嘴唇都抖了:“你都想不到,没有人能想到。”
“他要卖三十贯一张!!!”孙九娘差点没喊起来。
沈怜雪看她眼睛都红了,怕她激动地晕过去,忙扶着她坐下,指挥沈如意端了茶水过来。
一碗苦涩的茶水吃下去,孙九娘才缓过神来。
“我实在是……”孙九娘叹了口气,“不瞒你说,不光是我,就连我那帮闲都激动了,他都想买上一份。”
三十贯,努力积累不乱花的人家,若是咬咬牙也能出得起。
只是若买了,往后日子便苦巴巴,定要节衣缩食过好长一段时间。
沈怜雪道:“别说大姐了,就连我刚才都吓了一跳,要站不住呢。”
她自不是说好话,只是听到三十贯这个价格,跟沈沈如意所说相差无几,这些时候,沈如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得到了印证。
作为母亲,她只有满心的紧张和仓皇。
她不知道女儿为何会如此,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或者……变成了什么。
沈怜雪把这些都藏在心底,面对孙九娘的时候,她努力绷着脸,不让心底深处的担忧表露出来。
孙九娘整个人都浸染在莫大的喜悦里,她已经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只想把话都说清:“帮闲说,那富户着急卖,这个价就在今日,且不让外传,他午饭后就走。”
这价格太低,低到凡俗都无法理解的地步,他若是一直这么卖,若是被其他富户知道,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孙九娘道:“雪妹子,我今日是一定要买的,你呢?”
沈怜雪闭了闭眼睛,她道:“大姐,若是你能买十张以上,你就同他谈,算上我这两份,凑足十份上,直接去祠部交易,问他二十贯一份肯不肯。”
“若他肯,大姐就直接买,我便算两份,若他不肯,三十贯我也要,算一份三成。”
“就买今日,买完过户,不要同任何人多说一句。”
这个胆小、怯弱、受尽欺凌的女人,这一刻,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
孙九娘被她的态度感染,不由点了点头。
她紧紧握住沈怜雪的手,同她约定:“好,你放心,我一定把事办成。”
孙九娘匆匆而去,留下沈怜雪母子两个,都有些忐忑。
沈怜雪看沈如意来回在屋里踱步,满脸愁容,不由笑道:“你个小人儿,操心什么呢?”
沈如意抿了抿嘴:“娘,万一买了卖不掉怎么办?”
主意是她说的,她也确实在上一世窥见了未来,但到底要如何买卖,如何赚到这笔钱,实际上沈如意根本不清楚。
眼看孙九娘也要压上大笔存款购买度牒,沈如意这才有些慌了。
说到底,她便是上辈子多活几年,也依旧是个单纯的小孩子。
沈怜雪见她有点慌张,便把锅盖盖上,让鱼羹在锅中小火炖煮。
她擦干净手,过来抱起女儿,让她跟自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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