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婆娘了不得!先前的忧虑一下化为了狂喜,后继有人四个字不断敲打着他的神经,让他脸上的笑比那春日里的暖阳还灿烂。

温婉站在一边,看着他风风火火的往大夫面前的诊桌上“叮叮当当”地倒铜板,有些哭笑不得。

“李叔,这些铜板子给你孙子买糖吃。”林渊笑得牙不见眼。

李大夫忙站起来推拒,抓起铜板就要还他:“不用这么多,十个铜板就够了。”

林渊只当不见,迅速扶着温婉往门口走,嘴里还喊着:“要的,要的,给您沾沾喜气!”

乡下的风气,诊出喜脉是要给喜钱的。

“这小子!”李大夫笑骂。回回来镇上帮他劈柴烧水不说,诊费也从来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等出了医馆的门,林渊还是像踩在云端里晕晕乎乎的。他扶着温婉在附近相熟的茶棚坐下:“婉娘,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割些肉带回去给你补身子。”

等他手里提着稻草捆着的五花肉、猪骨头满载而归的回来,温婉心疼得直抽气。用脚指头想她也知道,家里存钱罐子里的几十个铜板被他摸来花了!

多说无益,她愤愤地爬上马车。林渊倒是满脸喜色地念叨着要去给他爹娘报喜,半点不见心疼和着急。

甫一进家门,林渊将她扶上床歇着,自己提着肉就要往村东头的老屋走:“你歇着,这肉我让咱娘炖好了给你送来。”

这是赶着去报喜了。温婉点点头,顺势躺下,她确实累得不轻。有了这肉,大房闹不起来。

她男人林渊家里总共兄弟六个,他排行第六,是老小。前面五个哥哥都各育有二子,在这徐家村里算是根深叶茂,人丁兴旺。这年头没有计划生育这一说,也不会有人嫌子孙少的。

去年等幺儿成完亲,林家就由村长和长辈主持着分了家,二老跟着老大住。

温婉穿来的那天,正好是和林渊成亲的当天晚上,喜庆的大红屋子里都是人。听着送亲的喜婆细细介绍,她才勉强将婆家人认个。娘家人却是不常见,也就三朝回门时候见过一面。就知道她娘家家境不错,父母兄弟也很是疼她。

这丈夫却是原主婉娘自己相上的,只因小时候扯猪草见过一次,林渊看婉娘瘦兮兮的以为她吃不饱,下河给她逮过几条小鱼吃,等到媒婆上门提亲时,温婉就有了印象,放着好些地主秀才不嫁,挑了最穷的林渊。

日头隐下河山时,林渊到了村东头,“啪啪”拍着一处院门。“吱呀”一声,里面走出个妇人来。五旬上下年纪,面容沧桑却满目慈爱,正是林渊他娘。

“渊子,你怎么来了?”见是最疼的小儿子来家他娘咧开了嘴,在腰间围裙上擦擦手,接过那条惹人眼馋的肉,又反手关上院门拉着儿子进屋。

“阿娘,婉娘怀上啦!今个儿去镇上瞧大夫,才诊出来的喜脉!”想到这林渊不由得一如幼时习惯喜滋滋地摸着头笑。

“哎呀,可是真的?我说今天院墙上飞来只燕子,原是应在这儿啦!咱们老林家又要添丁啦”他娘也高兴,提着丈宽的肉急急给她老头子瞧。

林渊他爹刚满身是泥地从地里回来,这会儿正坐在门槛上嘬着旧烟斗里的烟草,熏人的劣质烟味飘了一院子。见小儿子回来,也只是抬眼随意的瞟了瞟。

“他爹,老六媳妇儿怀上啦!”见老家伙抽着烟堵在门口,林渊他娘满脸喜意的走过去推他。

“嗯,给肉炖了,晚上等你大哥回来,咱们爷仨好好喝一盅”他爹站起来拍拍屁股,不见喜怒,一扭头进了屋。

“别理他,你爹就这样!”他娘毫不在意地提着肉往厨房走。这老东西,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

晚上林母围上围裙兴冲冲地准备去厨房炖肉,可门一打开哪还有肉在:“天杀的啊!肉被谁偷啦?亲娘呀,缺了大德啊!”

这一冲破天际的哭嚎惨叫直让满屋子人挤来厨房瞧,林老头急得指着婆娘鼻子骂:“肉怎么会没啦?你这老婆子到底放哪啦?”

大儿媳林刘氏也叉着腰见缝插针:“就是啊,婆婆您怎么能把肉也弄丢了呀?到底年纪大了!”

林母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伤心,眼泪不争气地哗哗往外流:“老婆子再拎不清还会把肉弄丢啊?这院门和灶门我都是关严的呀!定是谁进屋开了院门放了猫狗进来啊!”

农村野狗猖狂,稍不留神就要被拖了衣服吃食去,抓到只能打死了事。可这可是肉啊!一年到头吃不着的肉啊!

大儿媳林刘氏缩了缩身子,最后一个进门的可不就是她!林渊早在听见他娘哭嚎的刹那就追出了门去。

等到回来,他手里丈宽的肉不过变成了巴掌大小。若不是他跑得快从狗嘴里抢来,是连这一巴掌肉也无的。当下心里酸涩难言,这么点子肉婉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