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不然就夷您的三族。先生在朝中并未助纣为虐,反而利用董卓的好感,尽量做些好事,比如为被冤杀的忠臣平反。清者自清,先生的良苦用心,大家早晚是会明白的。”

蔡邕苦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个骂名老夫就暂且背着吧。”

隔壁隐隐传来悠扬的琴声,弹的是《广陵散》。

曹操侧耳聆听了一会儿,问:“何人在操琴?”

“小女昭姬。”蔡邕答道。

“早听说小姐音乐天赋过人,说是她隔着墙便能听出您哪根弦断了。分辨力好便也罢了,没想到她的琴艺竟也如此精湛,有如天籁。她弹的这台琴可是天下闻名的焦尾琴?”

“正是。”

“怪不得如此空灵。”

“你也知道焦尾琴?”蔡邕诧异。

“当然知道。先生隐居吴郡时,有一次听到一块桐木在火中爆裂,声音清脆,原来是仆人在用木头烧水。您赶紧跑去将木头捡出,做成琴,音色美妙异常,而琴尾已焦,故此琴得名‘焦尾’。”

蔡邕哈哈大笑:“没想到老夫的这些细碎琐事你竟也了如指掌!”

“谁让先生名满天下,一举一动都被大家盯着呢。”

“请小姐过来。”蔡邕吩咐丫鬟,然后转回向曹操。“孟德今日何以得闲?不会是专程来听琴的吧?”

“琴自然要听,有件东西也想请先生掌掌眼。”曹操从袋中取出一卷竹简,呈与蔡邕。

蔡邕仔细观看。“哪里得来的?”

“半年前我们在南宫剿灭十常侍时,于东观藏书楼发现的,满满一大架子,”曹操以实相告。“乱兵纵火焚宫,我赶紧将这些竹简抢救了出来。”

蔡邕叹道:“可惜呀,偌大的南宫焚为了平地。可叹吕不韦时代就已成此规模的南宫毁于一旦,四百年的古建筑群沦为断壁残垣,如今的帝都只剩下了一个北宫。”

“谁说不是?东观的所有珍贵典籍也都付之一炬!早知如此,当时多拿出来些书简也好啊!”曹操悔不当初。

蔡邕翻看竹简,边看边点头。

一个高雅脱俗的姑娘款款步入书房,是蔡邕的女儿蔡琰,小字昭姬。她朝蔡邕点点头,然后落落大方地向曹操行礼。

“曹将军,小女蔡琰有礼了。”

曹操起身还礼:“小姐方才弹奏的可是《广陵散》?”

蔡琰莞尔一笑:“将军听出来了?看来将军也是通音律的。琰儿琴艺不精,让将军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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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道:“哪里话,昭姬姑娘的琴声慷慨激昂,聂政毁容刺韩王的侠举犹如再现眼前。”

他说得很贴切,《广陵散》又名《聂政刺傀曲》,曲音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充满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

“曹将军定是从中听出了杀伐凶音,”蔡琰道。“当世若有钟子期,定是将军。”

“那么姑娘便是裙钗中的俞伯牙了,”曹操喜欢与聪明人说话,尤其是,这个聪明人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他不由引用钟子期的论琴之语。

“善哉,子之心与吾同!”蔡琰用俞伯牙的话语相答。

曹操与蔡琰相互会心微笑。

蔡邕道:“你们两个的高山流水且放在一边,昭姬,方才为父正与孟德谈论这竹简的来历。你也来看看,你能勘出这竹简有何不同寻常之处吗?”

蔡琰上前,拿起竹简,翻看了片刻。

“竹简古旧发黄,定经历过数百年沧桑,”她鉴定道。“字为小篆,想来是写于先秦或西汉之初。至于内容嘛,与《战国策》颇为相似。不过刘向编《战国策》在成帝年间,那时已经不再使用篆体字了。由此看来,这部书稿应该是《战国策》的母本。”

曹操征求蔡邕意见:“先生以为呢?”

蔡邕道:“刘向编辑整理出来的《战国策》闻名天下,可原始资料出自何处,却语焉不详。”

“您的意思是……”

“一直有人说《战国策》取材自蒯通的《隽永》,却苦于没有证据。你拿来的竹简,老夫当年在东观续编《汉记》时也曾见过,堆在一个角落里。当时无暇细看,这会儿想起来,无论从内容还是字体上论,它们应该就是蒯通的《隽永》。何况上面还有一个‘蒯’字,尽管‘蒯’下面的那个字已被刻意涂掉。”

曹操满腹狐疑:“那刘向为何不在自己所编的《战国策》中说明资料的出处呢?”

蔡琰在一旁反诘:“蒯通是何许人,曹将军莫非不清楚吗?”

“何许人?”

“他曾怂恿韩信拥兵自立,险些被高皇帝诛杀。刘向自然不方便提他这么一个‘罪臣’。至于‘蒯’下面那个被涂掉的字。我倒要问问将军,蒯通在世时叫何名字?”

“蒯彻!”曹操恍然大悟。“明白了,为避武帝讳,蒯下面的那个字当然不该存在!佩服啊,昭姬姑娘,冰雪聪明,困扰了曹操半年的难题被你几句话就都解开了!”

蔡邕在一旁默默点头。

曹操兴奋地说:“东曹掾蒯越就是蒯通的后人。他若是知道祖上的遗墨重见天日,一定会高兴死!可惜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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