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让他抓了个现行,他怎会轻易放过?这会儿现场不定乱成什么样了呢。”

“沉住气,师叔,”蒯祥安慰道。“我看看去,办法总会有的。”

“那赶紧走吧!”

蒯祥与蔡信匆匆走出御图房,在皇宫工地上并肩行走。

天色渐晚,暮云低垂,但是宫殿和屋宇之内,却都已燃起了火烛,叮叮咚咚的敲击声不绝于耳,工匠们又要挑灯夜干了。自永乐四年皇帝下旨营造北京皇宫以来,皇宫的工程由备料到施工,已经持续了十三年,三大殿与寝宫现在都已初具规模,给人一种神圣与肃穆的感觉。唐代诗人骆宾王说的好: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圣上来了北京,这施工速度眼见着不一样了啊。”蒯祥边走边说。

“是啊,”蔡信道。“圣上催得紧,一定要在明年年底之前部竣工,谁敢怠慢?”

“忙中出错,师兄与杨师傅下错料,也不能说与此没有一点关系。”

“话虽如此,可这种话不能跟黄俨说啊。你也知道,他是个专门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人,没事还得找点儿事呢。”

蒯祥不禁想起师父蔡思诚的嘱咐。“你们特别要留神皇宫工程的督董,司礼监太监黄俨。为师这些天看出来了,他这个人很迷信,心眼儿还特别小,对吉不吉利的事情非常在意。你们两个都要小心着点儿,千万别因为什么事犯在他的手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蒯祥道。“既然摊上了,想办法解决便是了。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蔡信道:“我是真没辙了,这回就靠你这个二当家的了。”

说话间到了奉天殿,两人快步走上临时搭建的木制台阶,来至大殿门口。

只见大古剌花梨木横陈在地上。

周文铭站在木料前,满脸愧疚,低头不语。

杨青惶恐失措,看上去无地自容。

黄俨正在训斥他俩:“……你们的胆子也忒大了,这种错也敢犯!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料?神木!独此一根的神木,没地儿补去!”

宋礼站在一侧,沉着脸,一言不发。

黄俨一眼瞥见蒯祥,唾沫星子迅即转移了方向:“二当家的你可来了。瞅瞅你的人干的好事!天下独一的神料,多么的珍贵,楞被他们给弄短了尺寸,这可如何收场呀?”

蒯祥陪着笑脸:“督董大人息怒,容小可看看有无补救的法子。”

“补救,如何补救?”黄俨呛呛。“神料短了一截,莫非还能跟你小子的头发似的,再生出来?蒯工首,你可知道,此根神料何等稀罕,是蒲甘国王阿奴律陀王时代的旧物,高僧开过光。圣上吩咐把它安放在这金銮殿里,就是图它辟邪。如今神料毁了,万岁爷若是怪罪下来,咱家倒要问问,你们的肩膀上都扛着几颗脑袋?”

蔡信打圆场:“别急别急,让蒯工首看看,是不是还能把它给接上。”

“接上?”黄俨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这大殿门槛乃九五至尊的万岁爷时常步跨之物,岂可留有接口?门槛有断处,便是断了万岁爷的路!这个罪名谁担得起?”

蒯祥不由打了个冷颤,师父蔡思诚的告诫言犹在耳:“北京皇宫的规划处处都讲求四平八稳,四平八稳就是平安吉利。所以你们在施工当中,违背吉利之处,务必要慎之又慎。”

周文铭抽起了自己的嘴巴,边抽边念叨:“师弟,你说我瞎掺和啥呀?本想帮帮你,却闯下了如此大祸。杨叔给了我尺寸,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光顾着赶工期,没重新丈量核对,便去料场下了料。谁知运来一看,竟短了一尺!栽了,我老周今日算是彻底栽了!”

杨青长叹一声:“要怪就怪我老眼昏花,竟然把谨身殿殿门的尺寸,错当成奉天殿的了。惭愧啊,惭愧,我杨青一世名声毁于一旦!此事罪责在我,不干文铭的事,要杀要剐我老汉一人担!”

蒯祥没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那根横陈于地的门槛料。他看一会儿木料,又看一会儿大殿的门框。好一会儿之后,他重新抬起头。

“剩余的料呢?”他问。

周文铭指了指旁边的半根木头:“在这儿。”

蒯祥目量了一番。“杨叔,师兄,事已至此,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吧。事在人为,办法总会有的。”

“吹吧你就,”黄俨不依不饶。“都两截了还能有啥办法?”

“督董大人您放心好了,”蒯祥道。“这件事就交给小可处置吧。小可一定会给您,给诸位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黄俨怀疑地打量着蒯祥:“蒯工首,这神料咱家可是只有这一根啊。”

“这一根就足够了。督董大人,我们两日为期,两日后,我定还您一个完完整整、漂漂亮亮的门槛。”

宋礼轻轻咳嗽了一声:“既然蒯工首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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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票,依老夫之见,黄公公,你就允他们一个纠错的机会吧。”

黄俨看看宋礼,又看看蒯祥,然后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好吧,宋大人都发话了,咱家岂能不买这个面子?可咱丑话得说在前头,蒯工首,按照工期,明日是奉天殿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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