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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工棚里堆满了杂物,角落里有张台子,上面铺着角楼草图,还有那个蝈蝈笼。

蒯祥在台子边聚精会神地把一根根木头锯开,锯成小条,用刨子刨光。

工匠们进进出出,一有人走到门口,就挡住了光亮,他便不得不停下来一会儿。

蔡信走进工棚:“廷瑞贤侄,烫样做得如何了?”

蒯祥放下手中的刨子:“这地方太憋屈,耍不开啊。”

蔡信看了看工棚脏乱差的环境,摇摇头。“咱们的御图房尚未盖好,委屈你了,让你在这么憋仄的地方干如此精细的活。”

“我自己倒无所谓,”蒯祥道。“只是工友们进进出出,烫样是个娇贵玩意儿,我怕好不容易做出来,再被人不小心碰坏。昨晚一宿,我粘好的木条就不知道被谁踩断了好几根。”

“有这等事?”

“这里的门也不上锁,谁想进来谁进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蔡信略做思索。“这样吧,这个烫样你就到师叔家里去做吧。”

“那怕是不方便吧?太打搅了。”

“没有什么打搅的。这是给朝廷做事,能出力的出力,能出地方出地方。你也知道,师叔家有个信仁堂,有好几间晾草药的屋子,师叔给你腾出一间来,不光能干活,还能住人。吃饭就在家里吃,需要啥东西,芹儿,还有药铺里的伙计,就都给你准备了。”

“那……”

“就这么定了。收拾收拾,咱们这就走。我回头叫人把工具和材料都给你搬过去。”

蒯祥一手捏着图纸,一手拎着蝈蝈笼,随蔡信走出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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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铭手里握着锤子和凿子,迎面走来。他笑嘻嘻地问:“提笼架鸟,好闲在啊!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去我家。”蔡信匆匆回答。

周文铭诧异地问蒯祥:“师弟,这当不当正不正的,你去师叔家做啥?”

蔡信道:“是我叫他去的。工棚太乱,我让他去信仁堂库房做烫样。”

周文铭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别价,这多麻烦师叔一家人呀。我把工棚好好拾掇拾掇,师弟你就继续在工棚里做吧,也好让你师兄我有个机会在一旁观摩观摩嘛。”

蔡信催促:“好了好了,没工夫贫嘴。廷瑞,我们走。”

他领着蒯祥走开。

信仁堂的库房很宽敞,各种材料和工具都一应俱。

案子上摆着做到一半的角楼烫样。

蒯祥在专心致志地干着活。

蔡小芹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屋,托盘里是茶壶、茶杯,还有水果和点心。

“二师兄,看你这一头汗。歇会儿吧,喝口茶水,垫吧点儿吃的。”

蒯祥没理会她,继续埋头干活。

她倒了一杯茶水,走上前,一把夺过蒯祥的刨子。“好了好了,不带这么没日没夜的。”

蒯祥坐到案边的凳子上,端起茶杯。

她好奇地看着案子上已基本成型的角楼烫样,不由赞叹:“好漂亮的角楼啊!”

“下面还缺个须弥座,把角楼放到须弥座上后你再看,那才叫玩意儿呢!”蒯祥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小芹边看边数。“真是九梁十八柱七十二条脊啊!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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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复杂,怪不得我叔前些日子整天皱着眉头,一脑门子官司呢!对了,二师兄,你给芹儿讲讲,这叫什么结构?”

“这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讲清楚的,简明捷说吧,这叫十字形屋脊,重檐三层,多角交错。你再从这儿往里边瞅,斗拱结构,采用的是减柱法,扩大了空间。哎呀,我说这么多,你一定听烦了吧?”

“不烦不烦,一点儿都不烦。你别忘了,芹儿可是建筑师家的闺女啊!”

正说着,门开了,周文铭走进。

“师兄?你怎么来了?”蒯祥感觉奇怪。

“哦,工地那边木工上的麻烦事一大堆,你不在就没人敢拍板了。我特地跑来问问,你啥时候回去啊?”

“师兄你也知道,烫样是个细致活,它的好坏直接关系到日后施工。这次我想做得尽可能精细一些,所以还得有个两三天。”

周文铭哭丧着脸:“还得两三天啊!”

小芹道:“大师兄你就别扯人家后腿了。角楼烫样是太子爷亲自布置下的,乃当下的重中之重,一点儿都马虎不得。要芹儿说,两三天都少!”

周文铭走上前看烫样。

小芹在一旁指点:“大师兄你看,二师兄的活多精细!他的手太巧了!”

蒯祥的脸红了:“千万别夸。蒯祥再怎么,在大师兄面前也只是他的师弟。”

周文铭道:“就你嘴上抹了蜜!”

小芹道:“大师兄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今晚我让王妈炒俩好菜,你们哥儿俩和我叔,一起好好喝几盅。”

“行吧,”周文铭端着架子。“大师兄今晚就委屈委屈,给你们当回大吃大喝的由头吧。”

“德行!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了,你们哥俩聊着,芹儿准备菜去。”小芹转身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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