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师父,俺还没跟您说呢,必武和必文,他们两个的手艺如今是越来越精道了。老蒯家的人做工匠活就是不一样,一门儿灵1

“你可别夸他们,”蒯祥道。“他们还差得远着呢,你得好好带带他俩。”

田铎道:“俺可带不起。必武是追随过太上皇的人,见过大世面!必文呢,人家读的书,摞在一起,比俺都高!俺怎么带得了他们二位?”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论武功,也许你不是我家大郎的对手;论读书,你比不过我家二郎。可你的石工手艺,他俩一辈子怕是也触摸不到你的项背。”蒯祥转向陆祥。“我说的对不对,景祥兄?”

“你说的对,”陆祥道。“田所正的石工手艺确实炉火纯青,我都有些相形见绌了。还有他的公子小田通,别看不吭不哈,却真的个心灵手巧,他的手艺直追他老爹1

田通慌忙摇手:“不敢不敢,在场的都是天下顶级工匠,我那点儿上不了台面的手艺,在这儿还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么1

“诶,不必谦虚,”蒯祥鼓励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的队伍后继有人了1

“爹,陆叔叔,别光聊工程上的事,说说朝廷的事情呗。”蒯钢近来对政治格外感兴趣。

“朝廷?跟太上皇半年,就把你的心跟大啦?”蒯祥道。

陆祥道:“必武关心政务是好事啊,这叫胸有大志。必武,你想知道什么?”

蒯钢问:“听说皇帝要换太子了?”

蒯祥和陆祥都不做声了。

“有没有这回事吧,”蒯钢继续问。“你们两个当官的倒是说句话呀1

田铎悄悄捅了蒯钢一下,轻声道:“怎么跟你爹说话呢1

陆祥长叹一声:“有这回事。广西土官指挥使黄矰上了道易太子的奏疏,建议换掉太子朱见深,换成当今圣上的儿子朱见济。兴安把这个奏疏拿给大臣们签字,连哄带唬,大家被逼无奈,不少重臣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如今易太子已成为‘众望所归’,不易怕是都不成了。幸好我与令尊在工地上忙和,没有上朝,免去了此次的尴尬。”

蒯钢道:“就没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吗?”

“谁敢说话?”陆祥道。“皇后同情兄嫂,与皇帝拌了几句嘴,据说已被收去金册金宝。就连金英那样炙手可热的内廷大总管,只因为在易太子的事情上糊涂了一下,便被随便安了个罪名,打入大牢,他可是揣着先帝的免死诏的呀!金总管尚且如此,何况他人?你陆叔叔还听说,朝中不少重臣是收了内廷赏钱的。谁当储君无所谓,反正都是他们朱家子孙。大家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那于大人为何不说句话,主持公道呢?”蒯钢问。

蒯祥道:“你于伯伯告病在家已有一月。他若在朝,皇帝也许会有所收敛。可是,谁也不会为了这件事去麻烦他呀。他与皇帝的关系尽人皆知,总不好让他在储位的事情上左右为难吧?”

蒯钢道:“只是惨了太上皇一家子。太上皇被关进南宫,钱皇后瞎了眼睛瘸了腿,儿子又要丢掉储位,屋漏更遭连夜雨,船破偏遇打头风,真是黄鼠狼专咬病鸭子。”

“好了,这里是工地,莫谈国事,”蒯祥不想就此多论。“怎么样,歇得也差不多了吧?大家还是抓紧干活吧1

众人纷纷站起身。

田铎朝工匠们高喊:“干活了!干活了1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