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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亨与太常寺官员演练完祭天地礼仪后回到家,便开始在花厅中踱来踱去。一个突发的念头搅得他心乱如麻。

石彪走进花厅。“叔父,看您心神不定的,莫非有什么事情?”

石亨停止了踱步。“皇帝让我替他主持祭天地大礼。”

“好事啊!祭天地如此重大典仪,皇帝不选别人,专选叔父,这说明皇帝对叔父无比恩宠啊1

石亨道:“正因为典仪重大,皇帝不亲自主持,方显蹊跷。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

石亨压低声音:“皇帝不行了1

石彪大吃一惊:“叔父,这话可不敢乱说啊1

“这话岂是乱说,叔父刚刚从天地坛斋宫回来,亲眼所见。皇上病入膏肓,撑不了多久了1

“怎么会?皇上正春秋鼎盛。”

石亨道:“求子心切呗,尽胡乱吃些术士的丹药,不被掏空了才怪1

“这么说,天下要易主了?”

“没错!这事对朝廷来说,是一次危机;可对咱们来说,抓住了,利用好它,就是个机会1

“机会?什么机会?”

“扶立新君的机会呀!若是真能办成,这得多大的功劳啊1

“叔父打算扶立谁为新君呢?”石彪问。

“太上皇1石亨道。

石彪大惊:“太上皇?”

“是的,太上皇。他被囚南宫,一旦咱们帮他复了位,他定会极为感激。咱们不飞黄腾达都难1

“话虽如此,可难度实在太大了1

“这当然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单凭咱们自己的力量是办不成的。”

“那怎么办?”

“你去把曹吉祥和张軏请来,我要同他们商量。”

“为何找他俩?”

“你傻呀?曹公公是司设监太监,可以随意出入宫闱,他还是京营的监军。张将军呢,总领京营,握有实在的兵权。我们的大事离不开他们两个。再说了,此二人与你叔父一向走得很近。”

石亨执掌的团营虽为大明朝的主力,却是野战部队,驻扎在京畿,无兵符调动不得;军改后剩下的京营才是京城的卫戍。

“明白了,侄儿这就去叫。”石彪道。

“不是叫,是请1

“对,请,侄儿这就去请1

曹吉祥和张軏很快就来到了石府。石亨将二人请入密室,把去斋宫觐见皇帝的经过说了一遍,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皇上眼瞅着不行了。咱们必须得为自个儿谋条后路。”

张軏问:“张軏不太明白,这个后路怎么谋呢?”

六十四岁的张軏是河间王张玉之子,已故太师英国公张辅的三弟,他主管着京营。

石亨道:“我是这么想的,上位病体沉疴,如有不测,又无太子,我们不若趁机请太上皇复位,我等可邀功赏1

皇帝不豫的事情曹吉祥早有耳闻,他立刻领悟出其中的奥妙。“武清侯说的对,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下京城暗流涌动,不少人在动储位的心思。据说,东阁大学士王文正与宦官张永密谋,迎立襄王朱瞻墡的世子、十八岁的朱祁镛为皇储。倘若这个建议被今上接受,王文将是定鼎之臣,立有首功。这个功劳咱们万不可让王文抢了去啊1

原本是王振干儿子的曹吉祥侥幸逃过了景泰朝对王振余党的清算,正愁没机会重新出人头地呢,这不,机会说来就来了!他当然积极踊跃。

石亨道:“还有不少大臣在商议复立沂王。即便是重新恢复沂王的太子身份,谋议是文臣之事,论功行赏也落不到咱们几个头上。”

“明白了,”张軏道。“武清侯的意思是咱们把宝押在太上皇身上,拥立太上皇复位。事成,咱们便都是大功臣了,定会飞黄腾达1

曹吉祥道:“英雄所见略同!太上皇有一帮正统朝的旧臣拥护,拥立他复位,乃顺应人心之举,阻力很小,极易成功1

“好,既然大家看法一致,那就这么定了,孤注一掷吧1石亨决定。“咱们三个分分工,分头行动。”

“但凭太师吩咐。”曹吉祥道。

“曹公公你进宫去见孙太后,密告她复辟一事,借机取得她的支持。”

曹吉祥道:“孙太后是太上皇的母亲,这些年受尽了今上母子的压制,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出于自身利益,她都应该支持自己的儿子复出。此事就交给咱家办好了。孙太后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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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里藏针,别看她不动声色,她心里其实是很有数的。”

石亨道:“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么大的事必须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我与张将军再去联络一些文臣,有影响力的那种,为此次行动正名。否则光咱们几个舞刀弄枪的,会让人觉得是政/变夺权。”他粗中有细。

“你们想好联络谁了吗?”曹吉祥问。

石亨道:“我想起一个,吏部右侍郎李贤。他曾在土木堡追随太上皇,侥幸逃生回来。他非常敬重太上皇。据我所知,此人极有城府,办事十分牢靠。”

张軏道:“我推荐太常寺卿许彬。他曾经到宣府迎接过太上皇,并为太上皇起草了《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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