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是否南迁的廷辩:“当初商大人是极力反对南迁的,若是真的南迁了,不知将置陛下于何地。”朱祁镇又想起商辂曾是自己儿子朱见深的侍读,这才逐渐释怀,将他从狱中放出,但死罪饶过,活罪难免,把他贬为了平民,限时离京。

此时正是人才青黄不接之际,而李贤经历过三朝两帝,四十八岁,年富力强,政治经验丰富。更重要的是,李贤是徐有贞宣德八年的同榜进士,关系自然就更近了一层。能拉这样的人做同党,徐有贞相信自己会如虎添翼。

“谢谢首辅大人的抬爱1李贤道。“可此事万万不可1

“为何不可?”

李贤道:“王翱大人五朝元老,当御史时严惩过贪腐,做巡抚时平叛过松潘,经略过辽东,总督过两广,允文允武,政绩斐然,德高望重,连皇帝都尊他一声先生。他的权重比在下大得多,他留在朝中,正好可以制衡奸佞宵校所以在下以为,这个吏部尚书的位置,轻易动不得,还是非王大人莫属。至于在下,有没有尚书头衔,都一样会努力帮助首辅大人的。而且也许,没有这个头衔反而更方便些。”

“此话怎讲?”

“免得被人议为朋党呀。”

“有道理。可是,王翱自己提出了退休,圣上也已答应,如何才能将他留下来呢?这件事有些夹生啊1

李贤道:“在下愿意上疏,力请圣上挽留王大人。”

“好吧,那你就试试吧,”徐有贞道。“原德兄有如此胸襟,有贞真得刮目相看啊1他对李贤的为人与才干愈发欣赏。

蒯钢和田通的突然造访,令龙门戍边的于冕夫妇和于康又惊又喜。大家围坐在于冕家土坯屋里的炕桌旁说话。

身穿戍卒衣服的于冕和于康面黄肌瘦。

蒯钢道:“我俩受我爹委托,来此看望你们。你们怎么样?”

于冕道:“还能怎样,苟活而已。这儿的条件你也见到了,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还要整天开荒干苦力,被人唤作‘贼配军’,支使来,支使去。”

邵氏道:“我们吃些苦倒没啥,就是不放心采薇和雪晴这两个孩子,她俩年纪这么小,留在京城为奴,也不知怎样了。一想起她俩,景瞻和我便吃不下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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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觉。”

蒯钢道:“放心吧嫂子,采薇和雪晴已经被我爹娘给接出来了,如今住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境况很好。”

邵氏热泪盈眶:“太谢谢了!你们真是我们于家的大恩人呀1

“可别这么说,本来就是一家人嘛1蒯钢朝田通使了个眼色。

田通递上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蒯钢解释:“我爹知道你们在龙门不容易,嘱我给你们捎来的。”

于冕解开包袱,惊呼:“银子!这么多!哪儿来的?”

“甭管哪儿来的了,你们收下便是。”

“不行,这银子我们万万收不得,”于冕力辞。“你们替我们救下了女儿,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岂有再收你们银子的道理?”

蒯钢道:“我爹说了,你们身处逆境,需要上下打点,手里有些银子会方便许多。退一步讲,至少也能改善改善生活。”

于康对于冕道:“既然人家一片热心,就收下吧。”

“这合适吗?”于冕脸皮薄,仍然不好意思。

蒯钢道:“都这时候了,还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拿着1

“那于冕就代表我们几个愧受了。”

“好了,该聊的都聊了,该办的事情也都办了,”蒯钢道。“我们不宜在此久留,以免招来闲话,引起边将怀疑。”

于冕道:“这个破地方,拿不出东西招待,我们也就不留你们了。回去后向令尊、令堂带好1

“一定的。”蒯钢答应。

于冕道:“大恩不言谢,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1

蒯钢和田通站起身。“诸位珍重,后会有期1

于冕等人也站起身。“送送你们。”

“留步,留步1蒯钢道。”千万别送!若是让人看见,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蒯钢和田通走出土坯屋。

田通问:“师叔,咱们去哪儿?”

蒯钢看看西沉的红日。“天色已晚。来的时候路过一家客栈,今晚就去那儿凑合一宿吧。”

“通儿听师叔的。”

二人上马,朝客栈的方向奔去。

龙门客栈坐落在荒漠里,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座孤零零的坟包。蒯钢和田通住下后,天已黑透,二人便到大堂吃饭。他俩拣一张靠窗户的桌子坐下,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累了一整天,确实也该好好犒劳犒劳自己了。

大堂里其他桌子旁也零零散散地坐着些骆驼客、车老板、皮毛商。店小二来来回回地给大家上着饭菜。

田通一口饮干粗瓷大碗里的酒。“跑了一整天,暖暖和和地喝口老酒,舒坦1

蒯钢道:“别光图自个儿舒坦,想想景瞻他们,两个月没见,又黑又瘦,不知吃了多少苦1

“是啊,朝廷也真够狠的,于冕他们没犯任何罪,只因为是于大人的家人,便说发配就发配,扔到这么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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