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佟童都听到了她吞咽唾沫的声音。“郝老师……要是改天来,也不是不行。”

“你进去吧!”郝梦媛坚定地说道:“我给你放风。咱俩打配合,一定会满载而归。”

一本正经的郝老师越来越可爱了。

车子开到“蓝调”门口,那条热闹的街变得冷冷清清,半天都看不到人影。“蓝调”关着门,但是能看到里面的灯光。佟童刚要下车,就有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长得五大三粗,胡子拉碴,他在夜幕里抽着烟,别有一份气概与沧桑。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抱着一个黄色的箱子上了车。

佟童和郝梦媛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有问题,但是距离这么远,什么都看不清,又能发现什么问题呢?

“佟老板,田一梅认识你,而且你在这个酒店打过架,说不定那个人就被你打过。”郝梦媛眼神热切:“佟老板,不如就让我去呗!我先去探探口风。”

怎么打探?佟童打量了郝梦媛一番,她穿着驼色的大衣,牛仔裤,背着一个中规中矩的通勤包,戴着一副乖巧的眼镜,就差把“模范生”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她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来酒吧一条街喝酒寻欢的,倒像是来搞调研的。

郝梦媛热血翻涌,冲着佟童眨眨眼睛,说了一声“不用担心”,便推门下车了。佟童盯着那个抽烟的男人看,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打过他。他倒不担心郝梦媛的安,毕竟天还没有完黑,四周也并非荒无人烟,更要紧的是,他离郝梦媛只有二三十米,不管发生什么,他能第一时间冲过去。

走到那个男人面前,郝梦媛扶了扶眼镜,笑容可掬:“大哥,我是港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的老师,我的团队在做一项调研,我今天想来酒吧一条街采访,想了解一下疫情对娱乐产业的影响有多大,您能接受采访吗?”

郝梦媛说得流畅自然,真的像是一个搞研究的老师。男人却感觉很突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郝梦媛不慌不忙地掏出了自己的职工卡,给男人看了一眼。男人眯着眼睛,大概只看清了“港城”和“职工证”几个字,郝梦媛便把证件收了起来。她又“顺手”从包里掏出了一个记事本,封皮上印着“2020年工作日志”几个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郝梦媛让对方看了几秒钟,才翻开用了三分之一的本子,说道:“请问您是在这里工作吗?这里还能正常营业吗?您的收入跟之前相比如何呢?”

男人掐灭了烟,但神情毫无波澜:“港城有限的几个病例,有三四个都来过这里,隔三差五就封闭了,刚开业两天,又得歇业。所以,我们老板干脆关了门,不做生意了。”

郝梦媛飞快地记录着,又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不做生意了,收入肯定受影响。不过,我们还好,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郝梦媛还想继续追问,酒吧的大门被推开了,她的呼吸差点儿停止。只见田一梅穿着一身猩红色的紧身长裙,踩着一双恨天高,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她的眼神能杀人,郝梦媛赶忙把头埋了下去。田一梅步步紧逼,郝梦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按下了接听键,语无伦次地说了起来:“啊,苏老师?你那边调查完了?学院有事啊?行行行,我赶紧走!今天拿不到主任签名,又得等一周了!”

郝梦媛又一次落荒而逃。田一梅低沉地喊了一声“站住”,但是郝梦媛却戴上帽子,这才转过身来,抱歉地搓着手,说道:“对不住了,我现在有急事,必须得走了!感谢您配合我的采访!”

田一梅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她很眼熟,但是她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