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世,问我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所以呢,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我能想起啥来?你刚来那几年,我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你。”说着说着,老佟有些心虚:“要是你亲生父母找上门来,你打算跟他们走吗?”
“放心吧!就算找到了他们,我也不会忘了你,我给你养老……”考虑到大过年的,“送终”两个字不吉利,佟童便及时刹住了车:“我说到做到,你就不用担心啦!”
老佟眼神复杂,他心里藏了很多事,但是没法说出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回到房间,找到了一个红绒布做成的鲤鱼,把它挂在了堂屋的门檐下。佟童好奇地问道:“咱家能挂红色的东西么?”
“没事。这是鲤鱼,用老话说,过年挂上这个,就是‘年年有余’。更何况,你今年高考,咱也图个吉利,希望你能鲤鱼跃龙门,考个好成绩。”
这大概是老佟表达父爱最高级的方式了,佟童眼窝子发热,咕哝了一声“谢谢”。他本来心情很轻松,可是他感觉到了养父的期望,一下子感受到了压力。夜色深沉,远处燃放的烟花此起彼伏,而佟童看着那条丑丑的鱼,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鲤鱼跃龙门。
虽说久违的温情在二人身边流转,但两个人的春节还是有几分凄凉,把饭桌一收拾,看了一会儿春晚,便各回房间休息了。等到午夜零时,佟童迫不及待地给孟老师发了祝福短信:“孟老师,遇见您是我最大的幸运,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我会继续努力,不让您失望!”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佟童却编辑了很久。他相信,在一众复制粘贴的祝福短信中,他的短信肯定是别具一格的,肯定能让孟老师感动。他给孟老师发完了,方才想起了跟耿小庆的约定,趁着还没到零点一分,他急急地发了出去:“祝你金榜题名,白头到老哈!”
耿小庆马上回复道:“怎么语文水平还是那么个熊样?跟谁白头到老?”
“跟你相好的。”
……
耿小庆估计是气得头痛,又开导自己,跟这块木头疙瘩较什么劲呢?她又问道:“那你第一条祝福短信是发给我的吗?”
佟童心虚,又不好撒谎,索性没有回复她。要是明天她再追问,那就说太困了,睡着了。丫头片子真是难缠,先发给谁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发了就行,不是么?
其实佟童一点都睡不着,他拿着孙平安给的“秘籍”,躺在床上背了起来。孙平安不愧是港城头号学霸,笔记整理得一丝不苟,不仅写出错在哪里,还能举一反三,再做两个相同类型的习题,以便巩固知识。佟童翻着笔记,心想,翻完这厚厚的两大本,或许他的成绩能达到高二下学期吧!
他不仅是在通宵学习,他还在等一条回复。可他困得睁不开眼了,孟老师都没有给他回信息。他困极了,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一遍遍看着信息,确实没什么过分的言辞,难道是哪个“最大的幸运”让孟老师感到为难?但佟童也想不出这到底有什么问题。
他握着手机睡着了,第二天一睁开眼他就迫不及待地看手机,收件箱里好多信息,他烦躁地翻着,等看到“孟老师”三个字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谢谢,天道酬勤,付出总有回报。所以,继续加油吧!祝金榜题名,万事顺意!”
哪怕孟老师的回复颇有几分“官方”色彩,哪怕她直到天亮才回复了佟童,但佟童已经足够兴奋了,看书也有了动力。
大年初一,佟家两个男人都久违地睡到了自然醒,他们没有要拜访的亲戚朋友,把昨晚的剩饭剩菜热了热,随便吃了点,就回各自忙碌了。虽然这栋破败的房子并不温暖,但久违的温情将其一点点填满,沉寂却并不冷清。
佟童把辅导班发的奖品送给了老佟,老佟喜爱得不得了,在大年初一这天,郑重地打开他最爱的诗集,一丝不苟地抄了起来。老佟没什么学历,但喜欢风雅,而且字写得不错,在厂子的黑板上写了好几年的通知。他正在投入地抄着诗句,突然一声闷响,好像有一块石头砸到了大门上。
佟家的大门是非常老旧的木门,夏天被雨水泡得发涨,冬天又饱受风雪的侵蚀,木头早已斑驳,早就该换了,但佟家始终没有换门的这一笔预算。感觉来者不善,老佟披上衣服出门去,结果刚开门,一块石头就飞了过来,擦着他的额头飞了过去。
老佟刚躲开,就看到门外站着几个跟佟童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佟童留着规规矩矩的板寸,但他们几个都留着狗啃一样的长短不一的发型,且染得像耿小庆家门口的霓虹灯一样色彩斑斓。
为首的一个头发遮到眼睛,穿着一件并不厚实的短款羽绒服,他的裤子很肥大,露着几个时尚的洞,偏偏里面又露出了一条并不时尚的红秋裤。不知道本来眼睛就小,还是被刘海戳得睁不开眼,老佟居然没看到他睁眼睛的样子。
红秋裤头一昂,大步向前,却被脚下的冰一滑,差点儿来个高难度铲球的动作。要不是他反应迅速,肯定会来个冰上劈叉。他趔趄了几下,站稳了之后,他嚣张地问道:“这里就是佟童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