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的话。你这辈子,只要平安、富贵,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

“如果你对我有其他的要求,我说不定会有更大的出息呢?”

张垚垚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顾美荣却当了真:“我怎么对你没要求呢?学习,弹钢琴,练冰球,打高尔夫,我对你要求很高,但是你做不到,我也没有强求你。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在我身边,衣食无忧,那我就别无他求了。”

顾美荣也听说了舒雨桐“走失”的经历,所以才对儿子如此溺爱。张垚垚当然了解妈妈对自己的期望,只不过,他觉得那份期待缺少了些什么。

从医院里出来之后,郝梦媛也给张垚垚单独发了微信,对他的邀请表达了感谢。“张公子,我手机开机之后信息特别多,而是都是跟工作有关的,电量有限,我先紧着重要的事了。我特别想去你家的度假村玩,平时我可没有机会去。不过,现在我真的挺忙的,而且我的闺蜜还在医院躺着,我也没有心情去,真的抱歉啊。”

“不要紧不要紧。”张垚垚赶忙回复:“玩的事情以后再说,先等李大记者好起来。”

好起来?

这个愿望恐怕够呛了。

郝梦媛苦笑道:“希望……那天能早点儿到来吧!”

在医院里面,佟童细数了亲人朋友们的结局。李晓一受伤,他又陷入了一场自我怀疑——那个关于“天煞孤星”的自我怀疑。郝梦媛坚定地跟他说道:“佟童,你是好人,这一点我无比确定,至于你的亲人朋友为什么不得善终,我想……大概因为你们都是善良正直的人。”

佟童静默无语。

郝梦媛说道:“因为正直,不肯屈服,所以必然会受打压。而打压的后果,要么是郁郁不得志,要么是被伤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因为你身边都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的结局都不好。”

“谢谢你啊,郝老师。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但还是难以接受。”

郝梦媛继续说道:“我特别喜欢的一位外国作家,她最初的作品,可以对标我国的‘伤痕文学’。她在大学时期,曾经为了某个目标跟同学们一起奋斗过,也被深深地打压过。她最初发表的作品,就是以这些为背景,她的笔触坚定有力;过了两三年,她依然写着这个题材,但是她的文风柔和了许多,而且,她不停地透露出一种负罪感——因为她背叛了曾经的同志,她不停地为自己开脱——你看,绝大多数人不也没有反抗吗?我也跟他们一样啊!我为什么要有负罪感呢?即便这样写着,但是她的文字依然充满了伤感。因为曾经的同志都过得不好,而她逃走了,她过得很不错。又过了几年,她彻底抛弃这个题材了。我并不是研究文学的,我更没有专门研究过国外的现当代文学。但是我猜,她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因为她有负罪感,所以她才记录了那段宝贵的经历,让她在文坛饱受争议。佟童,有良知的人,才会有负罪感。你不应该消沉,更不应该因为你好好地活着,你就要有负罪感,你应该振作起来,完成他们想完成的事业。”

佟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郝老师,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会很茫然吧?”

……

郝梦媛回到了家里,看到了李晓的书桌,她的本子上记录了很多信息。其中,有一个很显眼的名字,就是“顾美荣”。但是一切还没有结论,郝梦媛也无法跟张垚垚说什么,她握着手机,说道:“张公子,我在翻着李晓的记事本,突然想起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

“她说,你曾经很天真地问过她,二十万元到底算不算一笔巨款。她说,因为你问得特别真挚,所以她相信了你,相信你只是太单纯了,有些错误,并不是你故意犯的。”

“啊……”张垚垚尴尬地直挠头:“别说了,我真的怪不好意思的。”

“张公子,十年前我上大学,一顿早饭,十块钱就能吃得很好,中午晚上奢侈一点,十五块钱也足够了。一天的饭钱,就按照四十块钱算吧,这样一个月的饭钱就是1200——我只是按照我的标准,因为我爸很疼我,所以每个月给我1500的生活费,我可以吃得很好。但是李晓的家庭状况并不好,她每月的生活费只有我的一半。你能想象,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张垚垚无法想象。

在高中时期,他吃一顿自助餐就要两三百。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无限量地吃。更更重要的是,他并不觉得自助餐有什么好吃的,只是能吃饱而已。

郝梦媛说道:“在毕业十年后,李晓的生活水准跟我大学时期差不多,不管能不能吃好,至少可以吃饱了。你说,二十万对她来说是不是一笔巨款呢?”

……

不知道为什么,张垚垚的鼻头发酸,他揉搓着鼻子,说道:“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这些。她从来都没有跟我卖过惨。”

“嗯,她不擅长卖惨。”郝梦媛看着便签上醒目的“顾美荣”三个字,温柔地说道:“如果……你对她有一点负罪感的话……如果她以后请你帮忙,你会帮吗?”

“那当然!”张垚垚痛快地说道:“我正想着怎么跟她道歉呢。如果有我能帮上的忙,你一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