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狂风怒吼。
一百零八骑从雨中,慢慢现了出来。
陈翎惊异不定,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山坡上看下去,这些骑兵明显刚刚打了败仗,旌旗破损不堪,身上装束被雨水浸湿之后,还能见着晕红的血迹,手中长矛不再尖利。虽然如此,士兵却没有垂头丧气之感,反而透出一股宁愿战死也不愿投降的精兵气质,这是谁的部属?
陈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还摸不清楚情况,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很快,这些骑兵迤逦着经过陈翎藏身处,一路向东方而去。
陈翎舒了一口气,仰面躺倒泥草地上。
大雨还在一个劲的下,根本没有停下来的**。
流淌在脸上,顺着衣领侵进胸腹,整个人都湿透了。
陈翎默默想了片刻,打算离开这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寻个安去处。不然的话,看这个时代还处于战争当中,兵荒马乱的,送掉自己的小命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陈翎撩起衣袍,绞了几下,稍微好受一点,低头掩饰着从山坡之上下来。
下坡路泥泞滑溜,站着走几乎不可能站直,陈翎索性就地坐下,双手分开支撑着,拉扯住仅有几颗青草,一点一点往斜坡下去。
低头查看着有无尖突阻石,万一磕上了,岂不疼死?
还未下到地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那偌大的“哗哗”雨声也遮挡不住,有雷霆之势。陈翎微微眯着双眼张目远眺,一匹宛如蛟龙的赤红之马从远处官道一路睥睨奋蹄飞奔,一将军模样的人骑术精湛驱马疾驰,三、五息间就已至陈翎面前。
陈翎无奈,早知如此,自己何不多等一会,何至于此?
冰冷的眼光,夺人的气势!长嘶扬蹄,等到马儿立定,印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极其雄伟的人,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他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寒气逼人,他那胯下的赤红之马驰城飞堑,啸月嘶风。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陈翎内心是苦涩的,想不到是这个时代,想不到是这个人!
吕布刚毅的脸上,同样流淌着雨水,一脸怒容,郭汜、李傕两人相逼太甚!
王允王司徒临别绝言尚在耳边:“若蒙社稷之灵,得安国家,吾之愿也;若不获已,则允奉身以死。临难苟免,吾不为也。为我谢关东诸公,努力以国家为念!”
王司徒,王司徒啊,你可知现在陛下为郭汜、李傕两贼所把持,大汉再无昔日之雄风,已到了日暮西山,众雄逐鹿之时!自己空有一身武力,却不能依此为凭仗,李蒙、王方首鼠两端之辈,偷开城门,迎入张济、樊稠两贼,现在整个长安,已落入四贼之手!
吕布长吁一口气,长时间的争斗,耗尽他所有的体力,警惕的目光中,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游学士子。收回前持画戟,盯着底下的陈翎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至此?”
吕布暴虐非常,不是应该直接上来横斩一下,自己惨叫喊上一声“啊”!然后身躯分为两截,头颅抛向远方吗?
陈翎狐疑着,慢慢腾腾站起身来,顾不得浑身泥巴,先施一礼,说道:“在下吴郡陈翎,字子仪。不知温侯至此,躲避不及,还望见谅。”
陈翎说话直接了当,吕布一怔,接着哈哈一笑,脸色一沉说道:“管你是何人!是死是活,就看你如何选。”
“怎讲?”陈翎风范极好,在大雨倾注之下,在吕布威势之下,负手挺立,狼狈中竟显出一番不同寻常的气质。那是属于读书之人的铮铮铁骨,不屈气节!
吕布也曾为丁原主薄,知晓现在读书之人实在太少。知文识字之辈,各个都是名门子弟,远的不说,就拿袁绍、袁术庶、嫡两兄弟来说,袁氏四世三公,门生遍布天下,袁绍至河北,就能得到一帮文臣相助;汝南乃是袁氏基业所在,袁术于淮河一带,盘踞雄立,莫不与之有甚大关系。
吕布心中已有决议,自己账下无人,正缺此类人才,遂傲然出口道:“随某而去,可得生;若是不从,则死!”
陈翎听闻,脸色怒意勃发,自己这么亮相,本是谋士惯例。读一遍演义就能了解到,审配审正南,说着:“我君在北!宁愿面北受死也不愿降曹。曹操百般哀求,陈宫陈公台,只是大声说道:“今日有死而已!”便从容赴死。三国中有许许多多忠贞不渝刚烈臣子,陈翎本想摆摆姿态,想给吕布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来,以求得到重视。
可未料,东施效颦,媚眼抛给了瞎子,听曲的是头牛!若是吕布真心求贤,自然会下马上前讨教,不曾料想是这般下场!愠怒中,暗叹一声,罢了罢了,现在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硬生生忍住,顿了片刻才发问道:“奉先欲吾奉汝为主乎?然则,孔子曾曰:‘良禽择木而栖’,区区在下虽不敢自比张良、萧何诸先贤,却也自诩为非等闲之辈,可闻奉先之志乎?”
“吾之志?”正在等候陈翎抉择的吕布听闻,不禁愕然,一时间陷入沉思中。
并州刺史丁原举己于行伍间,任骑都尉,迁河内主薄;后董卓诱自己杀丁原,提为中郎将,封都亭侯;关东军起,董卓火烧洛阳,一路而来,可说是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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