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翎大笑。

若是换做另外一人在此的话,肯定会笑出声来。要知道在这之前,吕布还是沉沉浮浮,周旋于董卓、朝廷之间,之后便是与李傕、郭汜等四人争斗,结局是王允王司徒以身殉国,吕布败出长安。

这样一个仅仅依靠武力之人,这样一个仅仅是依赖朝堂诸公才上位的温侯吕布,说出他的志向,是想要争这个天下,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你的兵呢?只有百骑;你的地盘呢?没有;那你想靠什么来取这个天下?就靠你的武力?哈哈…岂不是痴人妄想,一派胡言乱语!

陈翎之笑,并非是因为吕布的无知,并非是因为吕布的狂妄,反而就是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心气,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激起陈翎心中那股意气!

意气风发间,陈翎躬身施礼道:“恭喜温侯明其志!”

长袖一舞,雨水溅出,陈翎转身负手指点道:“明其志,方能知所赴。大好河山,正待温侯去取!”

望着眼前这个长袖善舞,风流不凡的陈翎,吕布心中说不明道不白,似有一丝羁绊,牵引着自己,要自己好好对待眼前之人。

刚刚确立了目标,吕布心中似有无数的话语要说,不等开口说道,便又听得眼前此人问道:“不知温侯从何而来?”

吕布茫然间,接口回答道:“长安。”

陈翎一听长安,就已经了解现在什么情况了。吕布刚刚屠了董卓,被李傕、郭汜逼出长安,现在这个地点大约就是武关附近,或者是虎牢关左右。心底长长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下邳!

既然吕布强迫自己奉为其主,自己小胳膊小腿的,逃是逃不了的。可有些话必须要说,不说怎么对得起自己,不说怎么试探出吕布的底线何在?

那么只有这么办了,陈翎说道:“奉先既要在下奉你为主,为将来考虑,有些话不得不说在前头。”

吕布颔首点头,示意陈翎快快说来,被呛了数次话题,心下早有不耐。

陈翎道:“若是奉先你一路纵横睥睨,天下无敌,自然好说,我跟在你之后,不仅是性命得保,还能更上一层,将来封官加爵的不再话下!”

吕布遥想将来,不错!假如真的这样的话,自然是极好的,可听此人话语,怎么这般别扭?

陈翎继续说道:“若是不顺的话,奉先你一路磕磕绊绊,最后走投无路,不管是自己学项羽悲鸣:‘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还是,自己说道:‘缚太急,乞缓之!’对于奉你为主的臣子在下我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吕布大怒,心中那点好感荡然无存,横戟叱眉喝道“缚太急!”后面“乞缓之”硬是憋住,没有出口。

看来对将来会说出口的话,现在有了切实体会。陈翎自忖不能逼迫太急,万一吕布收不住手,就这么刺过来,自己岂不冤死?

“我是暗忖来着,暗忖而已!”陈翎接连解释,勉强压住吕布的杀意,接着道:“温侯可有打算?何去何从?”

吕布也是无奈,现在身旁并无一人能够为自己出谋划策,出得关外,就遇上如此一人,似乎老天帮忙,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沉默良久,答道:“袁氏四世三公,于今打算前往袁术之处…”

陈翎摇头,谏曰:“术乃冢中枯骨,温侯若是将来势成,当以其为首选目标,不妥不妥!”

吕布思虑一下,说道:“袁绍现在河北,势大城多,虎踞冀州之地,…”

陈翎呵呵一笑,谏曰:“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呵呵…”不再接着说下去,而是话题一转说道:“下得淮河一带,与曹操搏杀中原之后,倒是可以考虑进军河北,毕竟从来都是占有北地者方能一统天下。”

吕布仰天大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今天算是见过了!

吕布自己虽被称为“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是个武力高强的一流武将;虽之前,自己也曾口出狂言,要取这个天下,可那是志向。所谓志向者,是决心有所作为的努力方向。在自己满腹心事,毫无头绪中,此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评价袁氏两子!此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口出取袁术而代之!他,吕布,就算再自傲,也没有狂妄到如此程度!

现在自己被逐出长安,麾下仅上百骑,丧家之犬不为过。此人既然能在自己眼前慷慨陈词,口出狂言,说什么袁术“冢中枯骨”,有占据寿春、庐江、汝南三郡的冢中枯骨么?

狂妄!无知!

吕布笑了,吕布狂笑起来,半天的惨烈战斗带来的伤痛,也在此人的说笑中,一一消散。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吕布开怀道:“陈翎,既然你如此之能,今日我便于此誓言,若是将来能做你所说的一半,我吕布吕奉先,愿与你义结金兰,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不满!”

接着不等陈翎喜颜悦色,吕布脸色一沉,怒目圆睁喝道:“现在,还不快快唤某为主公!?奉先,奉先,可是汝一下臣小吏能叫的?”

陈翎整了整衣冠,大雨就没有停的时候么,哎!叹了声,不是自己不想,可也不是没有办法吗?不认主公,定然会横尸当场,无奈,无奈的很。陈翎向着一直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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