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色朦胧,星光闪烁。

深沉的夜色里床上的女孩紧蹙着眉,汗水密布在额头上,忘记关上的窗户在早春的微风下静静吹动着纱质窗帘的起伏。只是此刻并没有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美感。

“九宴快过来,来这里。”

女人笑意温和,宛如夜色月光。

“妈妈……”

陈九宴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从前她觉得这世上所有美好的词汇存在的意义,都是来形容妈妈的。

记得小学的时候,有次在书本上看到这样一句话,“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陈九宴满心欢喜地把这句话抄在一张好看的便利贴,放学看到等在车前的陈清越,就像献宝一样放到陈清越手里。

陈清越还配合着小九宴,故作好奇地打开。

女人弯起的眉眼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害羞的情绪。

陈清越亲昵地将九宴搂在怀里,消散了上午与丈夫冷战的负面情绪。上帝为她打开的窗,一定是眼前的小天使。

陈九宴醒了神,却红了眼眶。她多久没有看到妈妈了,她怕极了如果哪天把妈妈的音容忘记了,那么她来到这个世界就真正无声无息了。

“九宴,妈妈做了你最喜欢的红果。快来吃呀。”

画面流转,出现在梁家厨房,陈清越腰间系着围裙,手里端着盘子,里面盛着刚做好的红果。

梁家唯一的千金喜欢的不是什么名贵的山珍海味,而是那些不引人注目的街间小吃。

关东煮、糖炒栗子、糖葫芦、红果……

陈九宴笑着颤颤悠悠地抬起手,却不想戳破那层薄薄的幻境。

最近陈九宴又魔怔了,还是会像以前在美国无数夜里那样,或是梦境缠身,或是久久不能寐。

无论多晚睡,都会准时在六点钟醒来,眼底一片清明,仿佛只是闭眸假寐般。提前关掉准备响起铃声的闹钟,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后起了床。

又是无趣的一天。

“林姨,我吃好了,先走了。”

忙碌在半开放式厨房的女人担忧地看着桌面上还剩大半个的三明治,牛奶也只喝了三两口。这样下去营养跟不上,身体怎么坚持住。

林姨因受过陈家的恩惠,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打陈九宴出生起就一直细心照顾,看着陈九宴长大,又看着她是如何在梁家受委屈,直到蜕变成今天的样子。之前一直在别的地方工作,听说陈九宴回来后特意请辞。

陈九宴习惯独自一人生活,所以她每天早晚都会为她准备早晚饭之后,收拾好家务就离开。

听着看门关门的声音,林姨拨通一个号码,细细汇报道:“嗯……今天早上吃的很少,看睡醒的样子大概昨天晚上也没睡好。这孩子啊,就是心事太重。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趁着早自习班任不在的契机,陈九宴趴在桌子上,将语文书朗读到的那一页摊开立在桌子上,指尖若有若无地敲打着桌面,时而缓时而停,了无章法。

“哎,陆明祈,我想要你的外套。”

陈九宴的突然发声哪怕有意底下几个音量,却仍吓到了正在偷看的陆明祈。

坐在旁边的陆明祈以为陈九宴睡着了,所以哪怕看看她侧过头的背影也觉得很与众不同。他看陈九宴没有趁机打趣,大概也是有些累了,故作镇定地将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披在陈九宴的肩上。

陈九宴轻嗅着校服上洗衣液清新的味道,似乎那是陆明祈专属的味道,只在他身上闻到过。

也不知是听着同学朗读文言文的声音过于缓慢轻柔产生了睡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陈九宴渐渐涌上了困意。

“陆明祈,你可真是我的安眠药啊。”

声音过于轻柔软糯,犹如一片羽毛落在云间那般,陆明祈还以为自己晃神。细心地注意到九宴发丝轻微的起伏,抬手动作尽量放轻关上了窗户,“睡吧,待会还有考试呢,休息休息也好。”

荣川的规矩严苛,不管是月测还是平常的考试避免有些学生浑水摸鱼,都会采取分考场的措施,学生座次和考场都是随机分配。

托陆明祈的福,陈九宴有幸睡了半个小时。她很少有机会睡得这么沉。

临考试之前,陈九宴打算洗把脸清醒清醒。大概也是考试时间将近,所以走廊里的人很是稀少,大多都已经进了考场。

“这次我们还按老规矩来。只要保我们及格就好。只是考虑到上次的小状况,我不得不采取点措施让你听话。”

“就是,看你一直都挺看重这只钢笔,所以今天我们来替你保管。”

“别急啊抢什么,看你这穷酸样,指不定还不是你的东西。不管是偷的还是捡的,这次我们大发善心不追究了,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一切都好说。”

在靠近洗手间门口的时候,陈九宴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老实讲,不管是在她面前还是被她听到,她都很不喜欢这样趾高气昂的对话,简直就是单方面欺凌,尤其是以多欺少。大概也是因为睡醒之后心情好转,她可不希望在自己的地盘里有这样的毒瘤。

看来,还是梁京曜管理得不够彻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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