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方沅澧站在院子里,江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至少他觉得,方沅澧打从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很嫌弃,明明比自己矮一大截,可眼神中的鄙夷,压得江沨喘不过气来。
农村人本来就不讲究,特别是江沨妈妈没在家,他偶尔把鸡放出鸡圈,鸡屎也没人收拾。
他偷偷去看方沅澧的表情,见方沅澧脸色酱紫,脚尖已经朝着另一边,随时都想逃跑一样。大概是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自己要求要来的,他又拉不下面子打退堂鼓,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江沨妈妈老看什么哑巴新娘之类的电视剧,什么少爷少爷的,江沨偶尔也跟着看,他现在觉得方沅澧也挺像少爷的。
方沅澧明明穿着短裤,裤腿都到膝盖上了,还生怕扫到地上的鸡屎,双手提着裤子两侧,双脚也踮着,蹙着眉头,屏住呼吸,要打量好一会儿,才能选一块儿干净的地方下脚。
照江沨这样漫山遍野跑的野小子看来,是有些做作同时又觉得可爱,江沨没憋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踮着脚站本来就站不稳,听到江沨的嘲笑,方沅澧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他知道他现在个样子很狼狈,可是江沨一个土了吧唧的乡下人凭什么嘲笑他,敢踩鸡屎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谁都能笑话他,就江沨不行。
方沅澧翻脸比翻书还快,江沨莫名很怂,他想看方沅澧的各种神态,又害怕方沅澧生气,赶紧收敛起表情,摇了摇头。
方沅澧还是觉得被下了面子,江沨错就错在不该笑他,“你过来。”
他颐指气使地朝江沨勾了勾手指,江沨像是被下了降头一般,也不问缘由,径直朝他走过。
听到方沅澧还吊着嗓子指挥,“再过来一点。”
江沨又朝他挪了一截儿,哪料脚背上一沉,方沅澧踩着他的脚走到家门里。
不是很痛,但又带着点侮辱性质的动作,放到别人身上,任谁都会翻脸,但江沨木讷地看着自己脚背上的印子,方沅澧不重,脚背上的刺痛感也不够明显,至少不够江沨喊疼的。
方沅澧扬起下巴得逞地朝他笑笑,似乎在告诉江沨,这就是嘲笑他的下场,可江沨给他反应很平淡,别说是生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看不到江沨气急败坏的表情,方沅澧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一甩脸子往屋子里走。
江沨想跟进去,可是一想到刚刚方沅澧问他洗了没,他抬起胳膊嗅了嗅,没觉得有什么味道,只是本能的想要讨好方沅澧。
他跑到洗衣台边拿起水管冲洗着,从头到脚,等他甩着湿哒哒的脑袋地往里走时,方沅澧正站在屋子里一脸不悦地等着他。
“怎么了?”江沨浑身湿透了,想要换衣服,又不好意思当着方沅澧的面,只能就着一旁的帕子,胡乱擦了擦头发,期间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干惹方沅澧心烦的事情。
这副德行把方沅澧糟心坏了,就算是大夏天,也没有拿冷水冲头的道理,他越来越想不通,这个乡巴佬脑袋里装得什么。
方沅澧翻了个眼白,“你房间在哪?”
在他的认知里,到别人家里,不能随便乱窜,只能去江沨的房间。
江沨有些迟疑指了指楼上,他不太想让方沅澧进去,太乱了,一想到方沅澧那种轻蔑,像是看垃圾堆的眼神,江沨心里火烧火燎的痒痒。
这上二楼的楼梯也修得不讲究,连个像样的扶手都没有,方沅澧靠着墙壁走,生怕一走神掉下去,嘴里还念叨,“你家里怎么一点安意识都没有?”
听得江沨云里雾里的,什么安,家里还翻新过,也没谁说过有什么不妥啊,他们也没摔着过,不过这些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
江沨的房间可以用鸡窝两字形容,换洗的衣裤到处都是,板凳也横七竖八地挡在路中间,方沅澧踏进房间时还愣了愣。
幸好江沨反应够快,飞快地将衣裤塞到看不到的地方,给方沅澧腾出坐的地方,又将窗户打开通通风。
方沅澧的白要翻上天了,扇了扇面前的空气,他环视一周,哪怕江沨刚刚“收拾”了一番,还是入不了他的眼。
他只能矮个里面挑高个,赏脸走到江沨床边坐下。
江沨像是个仆人一样,自觉站在方沅澧身边,也没说找个凳子坐下,好像这不是他的房间,该是方沅澧的家。
对于江沨的表现,方沅澧很是满意,朝床里挪了一截儿,双脚离地,双腿晃悠。
乡下的床铺也看着都像是老古董,木质有栏杆的床,只有床板没有席梦思,一动还吱呀作响。
方沅澧奶奶家也是这样的床,方沅澧跟豌豆公主一样,这几天睡得他腰酸背痛。
看到江沨唯唯诺诺的半天也不知道说句好听的,方沅澧莫名的烦躁,甚至想迁怒于江沨。
不客气道:“我渴了。”
幸好江沨家有现成的凉茶,他赶紧下楼将搪瓷杯端上来。
方沅澧看到晃动的茶水,深不见底,裸露出来的杯壁上还残留着焦黄的茶垢,夏天苍蝇满天飞,算是苍蝇给方沅澧面子,只是在杯口扑腾。
方沅澧脸都绿了,更不可能伸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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