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里下来,走到孟钊旁边,孟钊用手背拍了拍陆时琛的手臂:“就不让你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了,以后对救命恩人放尊重点。”

陆时琛看他一眼:“你对救命恩人都以身相许?”

两人穿过圆拱门,迈进七号楼,孟钊摸出钥匙,“啧”了一声:“也不一定,起码得看看救命恩人顺不顺眼吧。”

拉开七号楼的门,两人走进屋里。

陆时琛先踏进距离最近的那间卧室,站在那面刷白的墙前,孟钊跟在他后面走进去。

“新刷的墙。”陆时琛低声道。

“对,应该就是周衍被勒死前后刷的,也就是说,周衍很有可能是因为这面墙上的内容死的,他给你看的东西应该也在这面墙上,”孟钊看向陆时琛,“能不能猜到这面墙上有什么?”

“猜不到。”陆时琛说。

“真挺奇怪的,这墙上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啊……”孟钊又打量了一遍那面墙,“用鲁米诺试过了,也没发现血迹,当然了,完被白漆遮住了也不一定。”

陆时琛在这间屋子里转了一圈后,走出去,又迈进了周衍那间卧室。

孟钊跟在他后面,随时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陆时琛似乎只是随便转转,他环视这间屋子,然后走到周衍的书桌前,拿起了桌上的相框,相框里裱着一个六七岁男孩和母亲的照片,从脸上的轮廓来看,大致能分辨出那是小时候的周衍跟母亲的合照。

孟钊走近了,他看到陆时琛的眉心蹙了起来。

在此之前,谁都没注意过这张平常的照片有什么不对劲,孟钊看了一眼那张照片,问道:“怎么了?”

谁知下一秒,陆时琛就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眉心蹙得更紧,似乎一瞬之间陷入了某种极度的痛苦之中。

且那痛苦来得似乎极为迅猛,让陆时琛的脊背顿时躬了起来,手臂上的青筋悉数爆出。

“头疼?”看着陆时琛饱受折磨的表情,孟钊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

陆时琛似乎头疼得更厉害,他呼吸粗重,两只手都抬起来,手指紧紧地掐着太阳穴附近,力气大得像是要把自己的头捏爆。

看着那几近变形的手指,孟钊有些于心不忍,他用了些力气把他的手拉下来,扶着陆时琛到床边坐下:“你先别跟自己较劲,坐下缓一缓。”

把陆时琛按到床上坐下之后,孟钊抬手放到陆时琛头上,手指插到他的头发里,摸索到太阳穴附近,用了些力道按压,因为没学过推拿,这样按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他看着陆时琛:“好点儿没?”

陆时琛闭着眼没说话,好一会儿,粗重的呼吸才逐渐平复下来,紧蹙的眉间也慢慢舒展开来。

“好点了是不是?”孟钊观察着他的神情,松了口气,“你这怎么回事儿啊……”

陆时琛摇了摇头,没应声,像是一时被头疼激得没力气说话。

孟钊手上的动作没停,又控制着力道帮陆时琛按了一会儿:“你这头疼是经常犯么?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也犯过一次。”

“偶尔。”陆时琛出了声,声音有点哑。

“没去医院看过?”

“看过。”

“医生怎么说啊?这国外的医疗技术这么先进,这么多年了都没治好?”

“治不好。”

孟钊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什么意思?……没得治?”

陆时琛笑了一声:“你怕我死啊?”

一听陆时琛还笑得出来,孟钊顿时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他停了动作,收回了手:“祸害遗千年,我觉得你死不了。”陡一停下来,才觉得刚刚这动作实在过于亲密。

陆时琛又笑了一声,这次比上次更低一些:“那还真是不幸。”

孟钊走到周衍的桌前,拿起那个相框:“你刚刚看着这照片……想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想到。”陆时琛抬手捏了捏眉心,“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也是,这照片距离现在也得有二十年了,记不清也正常。”孟钊继续试探着问,“不过,会不会觉得这张照片有哪儿不对劲?”

陆时琛摇了摇头,片刻后才说:“我十岁的时候出过一场车祸。”

这件事孟钊前几天听师母提到过,所以听到陆时琛这样说,他并不觉得惊讶,他更好奇陆时琛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车祸之后,我患了应激性失忆,十岁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陆时琛看着他,平静道,“所以,我有没有看到过这张照片,认不认识照片上的人,我都不记得。”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陆时琛继续说,“这张照片应该跟我有某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