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快不记得自己留在这里多久了,高塔上仿佛时间静止,一直安静无人打扰,他时常会坐在书桌前看书直到深夜,时常会忘记外面时间的流逝。

太阳东升西落,他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休息,除了看看书,必要的时候外出一次,回来后又是长久的重复。

没人问过他孤不孤单。

他低头对上宋崇光的眼睛,圆润的瞳仁里倒映着他自己,情不自禁的抚上宋崇光的侧脸,指腹若有若无的擦过眼尾的小痣,半真半假的回答:

“没什么孤单不孤单的,习惯后都是一样的。”

这双蓝眸惯于用温和做伪装,藏起刻薄的冷意和尖锐,没人猜的透国师大人心里在想什么。

宋崇光从他的回答中嗅出些端倪来,仿佛窥见他隐藏的真实情绪的一角,主动把脸颊蹭到他掌心里,卖乖道:

“没关系,以后我会陪着老师的。”

怀亚特望着膝头的宋崇光,从这个动作里莫名感到几分熟悉,不禁想:小恶魔的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又一个谎言?

——

由于新住进高塔里的小光需要进食,国师大人破天荒的准许侍女带着饭进入到高塔里面,但只能将饭送到门口。

他自己中了恶魔的圈套,宋崇光住进来的第一个晚上,就带着枕头和沐浴后浅淡的香气如梦魇般来到他床边,问道:

“老师,您一个人睡太寂寞了,我来陪您吧。”

和白日里一样的话语,此时却成了宋崇光邀约共枕的借口。

怀亚特有些无奈的合上书本,对着兴冲冲的恶魔说出拒绝的话:

“我以为,我为你准备的吊床已经足够舒服了。”

高塔上确实没有合适的地方给宋崇光做卧房,怀亚特用魔法催生了一株藤蔓,柔韧是藤蔓交织成一张吊床,睡一个宋崇光绰绰有余。

宋崇光眨眨眼睛,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往前磨蹭了几步,睡裤下裸露的淡粉色膝盖已经触到床边了,极力把自己推荐给他:

“老师,我都洗干净了,身上也擦干了,而且我只有一点点大,不会占很大的空,也不会乱翻身,肯定不会吵您的。”

怀亚特哑然失笑,这完是两码事,但瞧着小恶魔固执的样子,估计今晚是不爬上床不罢休了,夜已经深了,整个王都安静下来,小恶魔跟着他赶了许久的路,他不想来高塔的第一夜浪费在这个问题上,换了个方式,说:

“好吧,那你上来吧,我看完这一章再休息。”

得逞的宋崇光差点控制不住偷偷笑出来,掀开被子一角把自己裹进去,贪婪的嗅了嗅,乖乖的对怀亚特说:

“那您要快点看啊。”

别让我等太久啊。

也不知道是被子太香还是床太软,打定主意要等着怀亚特上床的宋崇光慢慢慢慢就睁不开眼了,看着用烛火翻书的怀亚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对方沾染了烛火光泽的银发上。

他熟睡后,怀亚特才合上那本《古生物简史》,本来只是当做故事书看看,没想到正好用来查查床上这只小恶魔的种类。

可惜,书翻了一多半也没找到对应的恶魔介绍,没有角的恶魔似乎根本不存在。

他照着书上的绘图,坐到床边戳了戳宋崇光应该长角的地方,光滑一片。